依旧笔挺。只是身旁押解的士兵,硬是想按下他的头去。
南平见劝不动侍卫,急的浑身燥热。
她顾不得许多,只能从瓒多身上下手:“陛下,您也听到了,先前不过是个误会。措仑殿下出征也受了不少苦,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瓒多原本只是冷眼旁观,待她说到出征一层,像是此时才被点醒一般,突然大人有大量起来:“措仑以下犯上,我原应该狠狠责罚。但谅在与我一母所出,这回又是个误会,此番便罢了。”
他一挥手,守卫依言退开,堂上一片难堪的死寂。
瓒多又开口,却是苛责仆从:“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都饿了么,去换几道新菜。”
冷炙被迅速撤下,热气腾腾的菜肴流水似的摆了上来。
男人招手,唤僵硬站着的措仑与南平二人近前:“你们都过来,坐到我身旁。”
那模样竟拿出了十足的兄长和夫君的派头,言语里多是哄劝之意,大抵是要行怀柔之策。
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老把戏,却不是人人都吃的。
比如现下南平就没这个心情。她待要开口婉拒,无意间瞥见了立在一旁的措仑,蓦地一愣。
她头回见到这样的他。
措仑从来都是通透的——晴便是晴,雨便是雨。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好像明晃晃的月亮。
而此时少年沉静如水,一张脸像是被贴上了假面皮。连原先的心灰意冷也一概不见,看不出心思。
月亮伤透了心,藏在云朵间穿行,再也不肯冒头了。
须臾少年开口,语气来得平和:“军队尚未进城,我还有诸多盘点之事未做,留下多有不便。”
他稳重而谨慎的态度,与往常大不相同。一番雪域话用词文雅,以至于南平猜了很久,才大略明白其中含义。
瓒多锐利的目光似是要穿透他,手转动腕上念珠,掂量此话有几分虚实。
“若是不信,请哥哥与我一同前去。”措仑虽面无表情,一声“哥哥”叫的却坦然。
瓒多迟疑了半晌。
他最后拿出大方做派,温声道:“也罢。你一路奔波,应是累了。今日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明日盟事我们再见。”
言毕,示意少年可以离去了。
措仑诺然,拾起弓,转了身,大步经过南平时掀起一阵沉风,再没看她一眼。脚步声渐渐远去,马靴在行走时扬起的尘土颗粒起伏,组成了一道久久不能弥散的雾。
瓒多送走了少年,坐在王位上不知想些什么,竟自顾自微笑起来。
片刻后他发现了南平还在,若有所思道:“你我许久未曾亲近,我原以为王后会记恨我。今日一见,倒还是应了那四个字:伉俪情深。”
他又温声对南平道:“正逢喜事,不如小酌一杯?”
方才瓒多走神时,南平这厢也在寻思:男人唤她围观这场争执,难道就是单纯为了和自己的弟弟争风吃醋么?
也许他是有此意,但更多恐怕还是拿南平立个靶子,把自己没应验给措仑的说辞,全都推到她身上去罢了。
横竖红颜祸水,变心也好,择高枝而栖也罢,都是南平的罪过。
少女确实出于多方考虑,当众拒绝了少年的求爱。但如今僵局已解,她再无意成为瓒多与措仑兄弟阋墙的借口。
所以南平道:“西赛王妃尚在养病,我还是离陛下远些为好。万一破了圣者所说的忌讳,岂不是功亏一篑,成了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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