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再奉诏入宫。想来皇上也知道沈府这段日子来乱成了什么样,所以才允他在府上多留几日,好去处理家中的事情。
可皇上的这道私谕却令朝臣们听出来了点别的意思。
虽说皇上体恤边路归京的臣子是在清理之中的,但当此大乱之际,皇上却仍然示与沈家珠恩,这无啻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众人,在此事上,皇上心中是不以沈知礼为罪的。
既然如此,众人便更加认定了“罪”在古钦,亦揣摩出皇上定是不豫于中书奏请册后一事,乃致于放任朝中弹劾古钦之chao愈演愈烈而不加制止。
一年内朝中两次起事,东、西二党老臣又相继落势,久而唯一得力的就只有朝堂上这些年轻冒尖、热血涌进的新俊们。
一时间孟党势头迅猛而窜,朝中三党鼎立之局,自是而定。
是夜沈府家宴依约而开,孟廷辉到得最晚。
她至之时,宴已过半。
厅中斛银光晃得璀璨,与坐者大多是沈知书从前在太学和任官职时的同僚,或有像狄念这样的少时旧友,也都是年轻之辈,聚在一起无甚拘束,见她来晚了也不以为怪,只嬉笑道孟大人政务缠身,罚酒罚酒。
孟廷辉来沈府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沈知书接风。
沈知书过来迎她时,脸上笑容极淡,眉宇间从前的轻浮之色亦已消弥不见,“自青州一别,孟大人别来无恙?”
当初孟廷辉为了解他脱困,以一女子之身孤人入城、就他于乱军之手,这恩德他虽从未言谢,但心中不是不记酬的、
她冲他一笑,“沈大人虽在边路,可朝廷邸报只怕是一张都没漏看,更何况还有与皇上密奏直达之权,我有没有恙,还不清楚?”
沈知书跟着笑起来。
他虽知道她在朝中的所作所为,可却对她与皇上间的事儿不甚明解,回京后虽与旁人闲言时提起,却没一个人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此时见她自己亦不直言,他心中倒有些了然起来,当下对沈知礼之事稍稍有了些把握。
孟廷辉拿眼轻瞟一圈,见沈知礼果然没出来见客,又看出来沈知书笑不由衷,便直接了当道:“我欲见令妹。”
这话正中沈知书下怀。
他本来还在考虑何时提出此事比较恰当,却不料孟廷辉会主动开口。他脑中一转,只道是孟廷辉与沈知礼平时交善,心中必亦担心着沈知礼,于是便微微笑道:“乐嫣今夜身子不适,我叫人带你去她房中。”说着,便唤过一个侍宴的婢女,让她带着孟廷辉往后院去见沈知礼。
沈府后院夜里幽静,孟廷辉随着婢女一步步往里走,心底却一点点沉下去。她今夜来沈府上的打算,绝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眼下越近沈知礼的屋子,心里便愈发挣扎起来。
门一推开,沈知礼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良久才上前两步,抬手斥退那婢女。
孟廷辉看出她哭过的痕迹,心角似是被人狠掐了一把,努力定了定神,才略一扬唇,问她道:“怎的,听沈大人说你今夜不舒服?”
沈知礼合上门,回身又望她一眼,目光极是复杂,开口便道:“我有事求你。”
孟廷辉点点头,拉过她坐在屋中矮塌上,“是古相?”
沈知礼双眼一shi,反拉过她的手道:“你且去替我在皇上跟前求求情可好?你去和皇上说,我与古相之间并无私情,皇上一定会信你的!我求求你,求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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