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着冷起来,几乎有了几分狰狞:“这样行径的小人,前几年侥幸得了便宜,如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当两罪并罚,严惩不贷,要是还敢痴心妄想,诽谤你的清白,朕就让其自食其果!”
“我知道。”皇帝越咬牙切齿,顾沅却越心平气和,仿佛那些凝滞在心底的沉沉过往不过是些旧年残冰,看着坚不可摧,可遇到这样对自己坚信不疑的皇帝,就自然而然化成了一池春水,让顾沅不知不觉地微笑,悄悄揽紧暴怒的皇帝,“我都知道,只是此事交付有司裁断就好,不必十一娘亲自动手——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要紧的是你的身子。”往常百试百灵的安抚手段此刻没了效果,皇帝自顾沅怀里挣脱开来,担忧地上下打量,“既然让你入奏,想必林远在外头已经安排妥当,若现在还能让那些人走了,鸾仪局就是废物,朕迟一点再交代也无妨,可你现在——只眼下无事怎么成,太医院到底怎么说?”
“槁人形骸,蛊人心志,一经沾染,至死方休——世上竟有这样损Yin德的东西?”此刻遂王府里也正有人和皇帝一样忧心忡忡,太后刚刚听完郑鸾的陈奏,脸上的慈和喜气一扫而光,指头捻着沉香木佛珠不言语,半晌才开口,“这种事哀家不懂——太医院怎么说?魏府也没法子?且先让他试试,再有,刚进京的那几个洋和尚也像是有见识的,这东西不是西洋的么?让他们也试试——”她见许嬷嬷递了个眼色过来,才知道自己心慌意乱之下说错了话,停下来想了想,怅然叹了一口气,“阿郑,哀家不是信不得你,只是人命关天的事,总要什么能用的法子都用上才成。”
“臣也是实在没法子,不得已才来惊动老娘娘。”郑鸾微微苦笑,“鸾仪司上下学艺不Jing,见识短浅,当初查抄郑廷机家产时,那账册上本已是记得清清楚楚,只是臣以为此物与铅汞朱砂一类,不过是炼丹用的虎狼药,虽然公器私用,也要为宗室留一体面,却不想铸成如此大错!那福寿膏是由罂粟熬制,传入我朝时日已久,太医院还能勉强开方子来,逍遥散虽是由福寿膏炼制,炼制方法却大不相同,全用西洋法子,药性全然不同,又是价比黄金,服用的人不多,就是那几个洋和尚也拿不出可参考的医案来——崔严曾道,梧州刺史自死囚中挑了六人,三人服用福寿膏,三人服用逍遥散,七日后停药,无不周身疼痛无比,几如失心,服用福寿膏的三人尚有支持的余地,服用逍遥散的三人竟无一活命,且死状甚惨,有此前车之鉴,太医院何敢贸然开方?”
“可这药若是戒不得,日后就是失情丧性,不是一样不成?要是当真到了那个地步,元嘉她——唉!”
倘若顾沅当真不治,皇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太后几乎不敢想下去,可瞒也是一样不成,不说别的,单是失情丧性四个字就让太后心惊rou跳。
自己被人下药毁了,偏偏下药的人又是皇帝的亲生哥哥,以皇帝对顾沅的亲近信任,只要她有一丝怨望迁怒的念头,皇帝的安危就不问可知了,然而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光明正大能让两人分开的借口,太后本就不是个应对敏捷的人,愁眉不展地沉yin半晌,依旧没能拿出什么主意来,抬眼见郑鸾依旧立在自己面前,才想起来赐座赐茶,向着她道:“阿郑,你素来有主意,且说说,如今该怎么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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