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府是一座深宅大院,常年戒备森严,岗哨林立,如今却因为霍督军的倒下乱成一团。
几个洋大夫匆匆赶来,由管家带着,沿着游廊,穿过几重院落后来到后厅的卧房,拿出仪器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检查一番后,都摇了摇头。
督军的肝病发现得太迟了,治疗这种病的特效药还没研制出来,如果早些时候去英国治疗的话或许有一线生机,如今。洋大夫叹了口气,
切勿让他像今天这样伤肝动肺,不然......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管家前脚送洋大夫走出房间,
芸娘就捂着唇痛哭失声,趴在花架子床的床沿,一声声的呜咽着叫老爷.....
哭音撕心裂肺,声声惨烈,直听得房间外站着的丫鬟都开始抹眼泪,芸娘哭了一阵才察觉屋内死寂般的宁静,转过头。
那个坐在红木椅子上的男人垂着眸子,密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落下一层厚厚的Yin影,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当时去医院大夫都说太迟了,老爷也不想白白待在那里,就犟着要回来。芸娘站起来,用丝巾抹了一把泪后,将床头搁置的紫檀木盒子放到霍随舟的面前。
大少爷,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但老爷这些年没有一天不在愧疚中度过,他把你过去的东西翻了又翻,时常背着人红了眼睛。
看在......他已经老去,大限将至的份上,求求你原谅他好吗?
她说着又留下了两滴泪,声音呜呜咽咽,好似怕他嫌弃,往后退了几步。
傅年就坐在男人旁边,看他盯着那个锦盒好一会,眸子里充斥着晦涩的光。良久,大手才扭开锁扣。
盒子打开那瞬,霍随舟的瞳孔轻轻晃了下,薄唇呡成了一条线。
只见那方盒里放着千奇百怪的玩意,一张张成绩单,马鞭,专门给小孩子做的手枪,还有他曾经拿过的各种证书......
爹,先生这次说我的作业又是学堂里最好的,你打算奖励我什么呢?给我一把手枪好不好,我也好想像你一样威风!
爹,我代表学校惨叫各州的演讲比赛了,还得了第一名,你夸夸我好不好?或者送我新的马鞭。
.........
十来岁的小男孩跟在一身军装,威风赫赫的男人身后要奖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得到过吗?
大多没有,只偶尔也会遇到好运气。
那是在他爹心情极好的时候,会不咸不淡的夸上两句,就这样,他都高兴得上了天。
如今,这些迟来的念想都得到了补偿,在十几年后。
在他有能力让那个人终生忏悔时,没想到却先输给了病魔。那他这些年的愤恨要让谁来买单,没人!
他过去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虚妄罢了,真可笑不是吗?
霍随舟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大手压下,那盒子只看了几眼便被关上,沉闷声响显示了主人的厌倦,而这幅模样看在芸娘眼里便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漠不关心?躺在床上的人是他的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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