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若有婚约,为何此时才认?
卢书成自然察觉到了阮羡鸾的疑惑,解释道:“家父怕影响在下读书,故而一直未曾和在下提起,岳父亦是如此,直到在下中了秀才,方才说出,故在下觉得,能娶得如烟是我卢书成三生有幸,纵然似黄粱美梦一场,亦是甘之如饴。”
他眼眸之间深情款款,不似作假,而话语中的柔情更是让阮羡鸾失神片刻。
阮羡鸾愣了愣,原身也有过这种感觉,爱过这么一个人,情深不能自抑,更是痴狂一生,苦苦纠缠。
所以,用着原身的身子的她,甚至有几分感同身受。她问道:“那…接下来呢?”
卢书成眼底暗了暗,脑海中有些混乱,想要炸开,复又平静下来,有些伤感,哽咽:“如烟不知为何,得了急病去了…在下也不知,怎么就这样了。”
卢书成没有细讲的意思,阮羡鸾知道,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她言语之中有几分安慰的意思:“卢兄坦诚,是个痴情之人,若如烟姑娘泉下有知,定也希望卢兄能早日释怀,今日冒昧叨扰兄台了,改日再会。”
随即她扯了扯沈陵的衣袖,示意离去。
沈陵作揖,转身离去之时,动作之间,腰间的无憾剑还反了反光,险些晃花了卢书成的眼。
看着二人逐渐缩小的背影,卢书成敛去了所有情绪,眼中竟有几分笑意,嘴角扬起一个的弧度,喃喃道:“竟是无憾剑,原来以过去这么久了。”
随即他在院中铺了一张纸,提笔落下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搁下那只羊毫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却觉得,写出来的字虽然流畅,却始终少了几分风骨。
院中又刮起了一阵风,将桌上的纸张不知卷到何处,他亦未曾挪动动过半分,好似事不关己,任纸张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方才挥手,顷刻间,纸张化为齑粉。
“咳咳——”卢书成咳嗽起来,接着喷出一口黑血,血洒落在桌案之上,像一朵怒放的花,他看向血迹,眼中有几分不甘之色,“我的时间不多了…如烟…”
有些无力,就像握不住手中的一碰沙,只能看着沙粒从指尖划过,酥酥麻麻,却怎么也抓不住。
其实,他早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
此时已是傍晚,远处的云朵被天边的余晖镀上了一层暖色,连带着阮羡鸾的脸也像抹了胭脂。
沈陵阮羡鸾并肩行走,他侧过头看着阮羡鸾。
只是她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阮羡鸾转过头来,浅浅一笑,天地间似乎骤然失色,她的脸清晰而又明朗,她就在他的眼前,这么近,这么生动鲜活,明媚如风。
他有些失神,薄唇轻启,像是被抓住了小尾巴,转移话题:“师姐以为,那卢书成如何?”
阮羡鸾目光定定,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沈陵会问这个。
难道是因为她借口他“心悦”如烟,如烟却有未婚夫,还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秀才,自己堂堂来日沈仙君不如一个秀才而感到心里不平衡吗?
呀,真是不该瞎找借口。
于是她停住了脚步,对着沈陵道:“沈师弟惊才绝艳,有匪君子,照世如珠,是修仙界的一朵‘高岭之花’,那卢秀才怎及师弟千分之一?”
被盲夸的“沈仙君”轻笑一声,他自然知道阮羡鸾说的不过是恭维之词,只是心底却不自觉的软化了:“师姐,我是问,那卢秀才,说的你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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