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豪清了清嗓子，刻意板起脸也有一种罪恶感，他掏出一份合同，以往对欠债人都冰冷威严的声音不自觉的柔软温和，像是怕吓到小孩，“这是你欠我们秦老板的3亿，还记得吧？”

    莫泽瞟了一眼，“嗯”了一声。

    万豪正准备好说辞，就听见人说，“我没钱。”

    万豪准备好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去，他下不了口去恐吓这乖小孩。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乖”从何而来。

    “你们知道真正欠钱的不是我。”莫泽说，“不过无所谓，零花钱，医药费，你们要就全部给你们，其他的我没有了。”

    “你家里人有。”万豪说，“周家，莫家都完全有能力支付这笔债务。”

    “你们查查，这次住院他们有人来看我吗？”莫泽语气很淡，没有一点赌气埋怨，如同在说今天吃什么，“他们不会在意一个私生子，更不会为了我去花这笔钱的，你们可以死心了。”话锋一转，莫泽脸上挂着一丝调笑，如同平静的湖面变得波光粼粼，蓦然生动，“要不你们把我绑了试试能不能讹个3亿？再不行把我拉去卖了，挖//肾抽//骨髓什么的，也不知道这身破烂还能不能用……”

    万豪和阿青听得心惊rou跳，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在他那双笑意盈盈的眼里，他们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你放心，我们是正规公司，不会做这种买卖。”万豪说。

    “是吗？那真遗憾。”莫泽垂下眼睑。

    好像真的很遗憾没人拉他挖shen。

    万豪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乖小孩有点问题。

    “不管怎样，你出院后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老板要见你。”阿青说。

    “现在就走，等我换身衣服。”莫泽说完，走回自己的病房。

    “现在？医生同意你出院了？”万豪问。

    “等他同意估计得等我明年坟头草长出来了。”莫泽门也没关，直接就漫不经心的在房间脱病服，万豪和阿青没来得及回避，看到宽松的病服坠下来，白，雪一样苍白的肌肤，透着血管里冷冷的清灰，瘦削的身体上若隐若现的伤痕，和那明显的骨骼，有种莫名的性感。

    两人觉得呼吸一窒，赶紧移过身不看。

    明明两个直男大老爷们，看一个小年轻的身体竟然会觉得不自在。

    莫泽穿好后就申请了出院。

    主治医生一通劝说，最后让莫泽签了一堆免责通知书才肯放人。

    漆黑的奥迪在公路上快速行驶。

    “其实你可以回去的，我们也没这么不近人情，让你生着病还来见我们老板。”万豪见人那小身板窝在座椅里，Jing神不济的样子，忍不住说。

    “反正这病也没个好的时候，现在不见以后就没机会了，免得让你老板留了遗憾。”莫泽回了个笑，那轻松的模样让万豪觉得他话的内容不真实。

    “小小年纪咋这么悲观？你就是病着一个人闷太久了，多出去走走，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Jing彩。”万豪说。

    “嗯，发现了。”莫泽趴在窗边，慢慢的说，无心看着飞快掠过的车流，和车流中满天的尘埃，透过尘埃是遥远的城市。

    莫泽的语气说得挺认真，万豪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敷衍，但他的举动让他眉头一跳，“喂，小孩，这样的姿势很危险，进来点。”

    “我不是小孩，我成年了的。”莫泽没有动，阳光落在他的两只漆黑的眼眸里。

    “在我面前，你就是小孩。”万豪轻轻的将他拉进来，就像怕碰坏刚买的新鲜豆腐一样，不敢太用力。

    莫泽回头看了看他，突然露齿一笑，睫毛弯弯，“大叔，你人挺好的嘛。”

    万豪和阿青呆呆的看着少年的笑，那种纯粹的笑，第一次发现一个人还能笑得这么干净，像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我才三十岁，不是大叔。”万豪说。

    莫泽回过头去，看着前方，“嗯，三十岁，不是大叔。”

    黑色小汽车停在一栋气派的商业大楼，各色职业Jing英昂首挺胸的在一楼自动玻璃门中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