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家长、学校与系统的规训,何熙远在那个年龄所存在的意义仅取决于试卷上的分数,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抹去。
讽刺的是,他年少时植入抑制器身边有监护人,所以医生没说什么便直接签了手术;成年后,医生反复问起了他的Alpha伴侣,问对方是否知情,问他是否计划在未来几年生育。
无论少年还是成年,Omega对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完全的把控权。没有了家长,依然有家长式的医生和家长式的体系。
何熙远在婚姻史上填了未婚,医生问了很多问题,譬如:考虑一下未来几年生育的可能,考虑Alpha伴侣,唯独没有让他考虑自己。
相较于未婚,已婚只有更多无穷尽的麻烦和询问。已婚Omega几乎不是自由人,法律和医务事宜都要受到Alpha伴侣的牵制。Alpha们通过建立的体系特意设计了一套规则,用于剥夺Omega的人身自由。
何熙远最终在病历上写下了“丧偶”。出其意料,所有医生只看了他一眼,便除了病情不询问其他。甚至某一次,旁边Omega的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丧偶是个美妙的词汇。成年Omega要重获自由,就必须跨过一名Alpha的尸体,不是夫便是父。可惜大多数Omega直到老年才能重获自由。
医学对Omega用药有诸多限制。长期有效的抑制剂是一项限制医疗措施,仅限年龄在18至26周岁之间的Omega使用。很多Omega会因为漫长的登记和等待时间去海外打抑制剂。
二十六周岁是一个Omega硕士毕业刚刚工作的年纪,或是一个读博士的Omega写毕业论文的年纪。然而对于制定规则的Alpha来说,大概是最适合生育的年纪。
何熙远对于外人所说的最佳生育年龄无感,他的身体什么时候生育,用什么方式生产,以及生育期间的终止妊娠,都必须把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家长、医院和Alpha都不可靠,他不会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交给任何人。
更何况资本、资源与权力向来紧密相连。他常去的医院是建瓴在早年入股投资的公立转私立医院。建瓴还投资了由官方发起的,境内用户最多的ABO配对平台。从医院到婚恋,从公共卫生到私人领域,Omega群体都长久地生活在各个庞大集团的监视下,每一个选项都是闭环。
建瓴在内的资本巨头涉足各个产业,像浮游在房间里的八爪鱼,触角无处不在。
Alpha把控的社会也如同深海里的八爪鱼,任何一根触角都能轻松地勒紧他的脖子,将他拖入暗如黑夜的海底。
唯有不进入规则才能破局,唯有离开深海才能重返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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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回到办公室后,何熙远上班时发觉周围的人在看他。目光来自同办公室的几个Alpha,或是电梯里陌生的Beta。
朱平和高庆年看他的神情也有揶揄之色。两位上司都已婚,事业有成,孩子应该是Omega伴侣在家照料。
办公室里同部门的单身Alpha黄瀚坐在办公桌的另一端看他,单眼皮的眼睛在金丝边镜片后闪烁。当何熙远转头直视对方时,黄瀚忽而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露出后脑勺上已经开始显现的秃斑。
最开始,何熙远以为是自己取出抑制器后信息素更为显著的原因。他过去十年都带着抑制器,信息素的味道几乎感知不到。摘除抑制器后,他戴上了新的金属抑制手环,像一根细小的手链。
金属抑制手环比多年前上学时戴的塑料抑制手环效果好,对信息素的屏蔽作用几乎和植入抑制器一样稳定,且对身体几乎无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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