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清晖遍地,垂首似见白头。
夜里不知谁吹起了芦管,声如泣诉,月下望乡,几多闺怨思慕,随风吹梦到此,复又向南顾,卿卿念我无?
薛小泽把收来的家书都交给晏重寒,军中有不成文的习惯,战前会将家信用油纸包起来,放进老马搭子里,若战死便由它回去报信,战马有灵,不会忘征途来路,敌军清剿也不杀这匹老马,反而会喂足草料放走它。
“你要不要留封信给嫂子?”
晏重寒背靠着城墙,黑石上覆满白霜,春夜寒凉,墙根处积雪还未消,他沉默片刻后摇摇头,“我舍不得。”
舍不得死,也舍不得死后让孟棠时看到这封信。
“好歹还有个寄处。”薛小泽低头掩住通红的眼,“我孤家寡人,倒是想厉大哥了。”
契阔之约生当赴践,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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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月楼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帘幕卷起,紫衣女子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她怀里抱着张桐木琴,对掌柜行了个礼,美目流转间,盈盈含笑。
“今日多谢掌柜的通融。”
“唐姑娘不用跟我客气,这差事当初也多亏了你给东家引荐。”
唐栖夏点点头告辞。
见她要走,这胡人掌柜突然又道:“姑娘是不是从漠北来?”
唐栖夏挑眉看他,掌柜笑笑解释道:“我看到你的琴缠的是牛皮布,皮布厚重防寒,就随口猜的。”
唐栖夏轻声问:“是又如何?”
“我……一个外甥也去了漠北,不知姑娘会不会见过他……”
“若打烊无事,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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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裕低眉敛目立于旁侧,李绎朱笔点过奏折,却悬在纸上迟迟不落,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沉声问道:“今日如何?”
祈裕知他话中意,答道:“今晚孟大人出了御史台并未回府,一个人去了寄月楼用饭。”
“他一个人?”
“是。”祈裕添道,“掌柜似乎认识孟大人,雅座上还请了琴姬助兴。”
李绎闻言想了想道:“明日休沐,朕便去……”
“陛下去何处?”杨晗英突然进殿,“宫里闷,让我随你一道好不好?”
李绎不料她突然进来,皱眉瞟了祈裕一眼。
“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他们不用通传的。”杨晗英笑了笑,将手中画轴递给李绎,“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李绎虽不知其意,却也搁下笔接了过来。
画轴在他手下缓缓展开。
是一片墨竹,枝如筋骨叶如刀,气势骏逸,傲立于石间,这石上还坐着个白衣人,似是惊风回首,露出一抹侧颜,清雅至极。
“是他么?”杨晗英轻声问道。
李绎只是沉默。
她缓步走到李绎身侧坐下,祈裕立即识趣地离开了。
“我以为陛下那年是在园中赏菊,”杨晗英淡淡道,“原来是海棠开尽,错付惜花意。”
论才情她也不输当年的陶皇后,却偏生都误许给李家子。
兴许是当时花月露浓,叫她隔镜水一窥,信了秋风温柔,落此兰因絮果,一心痴念付空流。
“李绎,你何苦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严戈:?
应该不虐吧?不过是甜文的一点调剂。
我堆砌词藻乱押韵的臭毛病已经在用力改了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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