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禛这小子是第一回 出京,见着什么都觉好玩,集市里人多眼杂,要不是谢朝渊攥着他,他怕是已经跑没了影。谢朝渊不耐烦带孩子,看到街边有茶楼,干脆将人拎进去歇脚。
这集市再热闹毕竟只是一座县城里的,远不及京城繁华之地,前后两条街转完该看的都看过了,谢徽禛便也安分下来,陪着谢朝渊坐下喝茶吃点心。
谢朝渊一边倒茶顺嘴问他:“你父皇召见人议论什么事你可知道?”
“六叔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不过我方才出来时好像看到礼部的官员进去,应该是商议祭祀的流程吧。”谢徽禛随口答,注意力被一楼大堂中的说书人吸引。
谢朝渊神色微顿,商议祭祀流程,谢朝泠为何要特地将他打发出来?
谢徽禛已趴去栏边,兴致勃勃听那说书的老头讲故事。
谢朝渊扔了粒花生米进嘴里,也随意听了一耳朵,这老头说的是个根本不存在的朝代的事,说某朝有个皇帝,一生英明神武,堪为明君,偏他有个最为人诟病的毛病,他无后无妃更无所出,不顾满朝官员反对立了个男人为君后,更为了这个男人屡次违逆朝纲祖制,死后帝位旁落兄弟家,实在叫人唏嘘。
谢徽禛听得稀奇,转头与谢朝渊道:“这说书的好大胆子,这是借古讽今?还是借编出来的故事讽今?”
谢朝渊不以为然:“他就一说书的老头,自然是别人给的胆子。”
尤其这会儿御驾就在这附近的别宫里,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哪怕谢朝泠已经立了太子,甚至放任谣言让人议论他身体不行,依旧架不住有心人想打他后宫的主意,特别是自己这个特克里汗出现后。
一个男人,再得宠,在绝大多数人眼里看来,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可即便今日是谢朝泠本人来了,听到这个也不能拿这老头如何,一来他说的只是编造出的故事,二来真将人办了反而显得他们心虚。见谢朝渊神情依旧泰然,谢徽禛好奇问他:“六叔你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谢朝渊仿佛听笑话一般,“他说的这故事挺有意思的啊,逗个乐子倒无不可,而且他故事里的皇帝,除了死后帝位旁落,生前该享的福都享了,那位君后更是如此,满朝官员看他不顺眼却不能耐他如何,后世皇帝还要祭拜他,岂不是十分痛快?”
谢徽禛:“……六叔说得有理。”
谢朝渊摸了摸下巴:“我不过是陛下的禁军统领,这些人倒是迫不及待想要我做他们的君后吗?这是连这名头都替我想好了啊。”
谢徽禛无言以对,他还道谢朝渊听了这说书人的故事会不高兴,现下看着这人分明高兴得很。
谢朝渊给自己添满茶,又笑道:“你父皇连百年之后我俩的埋骨之地都选好了,这些闲言碎语算得什么。”
……这分明就是在炫耀。
谢徽禛再不说了,低了头默不作声继续喝茶。
楼下的说书先生还在口沫横飞,临走之前谢朝渊吩咐人去将之叫来。
两锭银子扔过去,那老头颤颤巍巍的双手接过,满眼热切:“这位贵人需要小的为您做什么?”
“很简单,继续说你的书便是,”谢朝渊道,“不过你这故事的内容太单调了,得再扩充扩充。”
傍晚时他们才回去行宫,谢朝泠这边刚商议完事情,确实是为确定祭祀的流程,谢朝泠对这个看得重,一条一条跟下头官员再三确认其中细节,这便去了一个下午。
谢朝渊在殿外等了片刻,里头的官员终于被谢朝泠放出来,见到站在门外笑容满面的谢朝渊,一个个的无不神情怪异,尤其那几位内阁大臣,唉声叹气不知在憋闷什么。
待人都走了,谢朝渊叫住王进:“你来说说,陛下拿他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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