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几乎要触碰到天花板的书架，旁边立着一把方便拿书的折叠梯，乔芷衡见他拿书不方便，曾多次和他说干脆把书架换掉算了，他却不同意，说是家具用久都有感情了。

    书架和一张放着银白色笔记本电脑的书桌紧挨着，书桌右手边是一张小小的正方形床头柜，一部纯黑的手机歪到一边，有一大半身子都越出桌外，要掉不掉的。

    “叮铃”一声，是短信特有的声音，紧接着又连响了多声，是短信连续发送的声音，但这都没有抵达床上躺着的少年的耳朵里，他抱着被子侧睡着，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唇角带笑。

    许是电话那边的人等得有些急切，见短信迟迟未回，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手机屏幕再度亮起，备注上显示出一个名字：林蔚风。

    “喂。”顾念终于被唤醒，眼睛未睁，右手没多少力气地摸到了手机，按下接通键。

    “还在睡？”电话那边的青年的嗓音清冷，但他放慢了语速，语调柔和，刚好顾念又没睡醒，只觉得他声音酥得就像刚烤好的蓝莓派。

    “嗯，蔚风，你再多说几句话吧，我可太稀罕了。”顾念翻身坐起来，右手将手机紧紧贴着耳边，想将那边的声音再听真切些。

    林蔚风在那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似乎喝了口水，声音更清润，像潺潺流水带着缓缓的语速透过传音孔将顾念包裹，“你是不是快开学了？高三下学期会很忙吧？”

    “还有十多天开学，下学期就是不停地做题、考试、老师讲题，再做题，再考试，来回循环。”想到这，顾念真想把山山抓过来好好蹂躏一番。

    林蔚风又笑了，顾念按着手里的枕头，捏着上面小熊的脸，“你是不是在兴灾乐祸？”

    “没有，我怎么会？”林蔚风连忙否定。

    “你现在还在国外？是在处理上次你说的那个项目吗？”顾念回到现实世界这么多天，还没见过林蔚风一面。

    “项目已经谈妥了，只不过我的助理和司机出了点事，前两天他们去酒吧喝酒和当地人发生了冲突，助理被砍伤左腿，司机则用刀捅伤了别人的腰，他们出院后就被警察局扣押了，我刚交完保释金，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我马上回去看你。”

    “好啊，你在那边也要小心点。”

    顾念有些担心，怀里的枕头一下被他攥紧了，他又叮嘱了好多话，林蔚风也和他聊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一件说尽细节，娓娓道来。

    说到后面，两人都快说得口干舌燥，却都还不舍得挂断电话，想再听一听对方的声音，又聊了半个多小时。

    挂断电话后，顾念看着手机上全名的备注，默默将备注改成“蔚风”两字。

    他静坐了一会，又在“风”字后加了个小爱心，但一想到他妈会有翻他手机的习惯，他眼神有些黯淡，按了下删除键删除了爱心，再将“蔚风”重新改回“林蔚风”，然后清除了通话纪录。

    霓虹灯从远处的办公室大厦顶端、从近处的房产售楼处招牌、从商业街两边林立的商铺上方闪烁着，一幢200多米的大厦被一众银行、办公楼、会展中心所围拢，出入口处站着四五位登记出入信息的人员。

    顾念当然不是要去这里，他要去的是旁边一间咖啡厅，他想买杯咖啡带回家，趁着他妈不在，熬夜看之前攒了好久的动漫。

    大厦出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惊讶的窃窃私语声，几个女生交头接耳正兴奋地议论着什么。人都是有好奇心和八卦欲的，顾念的视线从手机点单APP上挪开，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却不曾想对视上一双无比熟悉深邃漆黑如黑曜石的狭长凤眼。

    那人停在出口处，也静默不语地看他。青年向身边的保镖交代了几句，顾念察觉形势不对，连忙将手机揣进兜里，咖啡也不买了，转身就跑。

    他跑过酒店大门、跑过一众日式法式意式的餐厅，他听到身后有快步追逐的脚步，跑得愈发快了，但最终一道颀长健硕的身影还是猛地扑了上来，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搂住他的腰，“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

    “我、我没有，只是刚好记得要去前边买东西……”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位男子被另一位男子搂在一起，还是那么奇怪的姿势，周围经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顾念耳朵发烫，脸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