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间,它不允许这种足够。
陈医援鄂后,我的生活逐渐颓靡,根本没有白天黑夜之说,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抱着部手机,看着那持续增长的数字,何止让人恐惧。
姜庆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推开我的房门,喊了句姐,我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机,找寻关于武汉的任何新闻资讯,一遍又一遍的浏览,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姜庆见我没应,自径走上前,轻轻的将垂落在我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又喊了句姐,我终于看向了他。
姜庆说:“下去吃点东西吧,大姨担心了好久。”
“嗯。”我没有灵魂的应着。
“刚刚我去了趟陈哥家,发现他家冰箱有好多冰淇淋,你吃完饭,我们一起去他家吃冰淇淋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你先下去,我洗漱一下就下去吃饭。”
终于见我有些Jing神头,姜庆欢天喜地起来:“好好好,那我下去等你,给你盛碗汤。”
我是真的不饿,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房了,睡了一觉,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牙全掉光了,没有流血,也不疼,惊醒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那刻,我像是疯了一样飞奔到陈医生家,抱住楼梯扶手的柱子,坐在楼梯上,浑身在发抖。
上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是国庆节,同样是牙掉了,没有血,也不疼。当时觉得这个梦好玩,就说给了妈妈听,妈妈听了以后跟我说做这种梦是有含义的,代表着我身边有人要去世,我自然不信,但却恐惧着,所以第二天就凑着妈妈开车回了乡下,陪了外婆四天,第五天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妈妈把我叫醒,灯光刺眼,我按着面无表情的妈妈,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
我的直觉何其Jing准。
外婆去世了,就在那个早上。
眼泪并没有从我的眼里流下,我极其平静,先是换衣服,然后洗漱,最后……将姜庆叫醒,看着他洗漱完,然后平缓的告诉他这个事情。
姜庆和我截然不同,他听了以后,眼泪很快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一边抹着泪一边往外走,客厅里,外婆的床就在那里,挂着蚊帐。姜庆缓慢上前,拉开蚊帐,看着外婆,眼泪流成线。
我站在姜庆身后,迟迟没有离去,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外婆那张年迈的脸庞,皱纹在她脸上,千沟万壑,证实了岁月的流逝,证明了时间的虚度。我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眼眶依然没有感觉到滚烫的泪水,只是脑袋一片空白,眼睛没有焦点,而已。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合不上眼。当姜庆抱着枕头出现在我房间的时候,我才有些回神,拍了拍自己的床,示意姜庆上来。姜庆爬上床,抱住我一根手臂,轻轻喊了声姐,我应着,他问:“你怎么不哭?”
“哭不出来。”我诚实回答。
“不难过吗?”他又问。
“难过。”我看着他,有些心疼,“但就是哭不出来。”
“为什么呢?”
我摇头:“不知道。”
也许那个警示我的梦让我有了几天的过渡时间,所以当外婆离世以后,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难过吗?难过。伤心吗?伤心。可就是哭不出来。
就像是看过了无数遍的电视剧,知道了剧情,尽管伤心难过,却没有办法哭出来。我当时是这么理解的。可后来有人告诉我,是因为过于悲伤,所以无法哭泣。
而这个人,是陈医生。
我仍然记得,他nainai去世的那年,他一样没有流泪,非常平静的处理着他nainai的后事,当我妈妈提醒他要通知亲戚来奔丧的时候,他微微一顿,安静的抬起眼皮,定定看着妈妈好久,最后他说:“我不知道要通知谁。”
那句话,让我眼泪决堤了。
他承受着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该承受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想要抱紧他。
而现在,眼泪溢出我的眼眶,极其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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