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我突如其来的无助引发了陈医生的不忍,他上前将我抱住,手顺着我的背脊轻轻安抚,他说:“艾欢,别怕。”
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回荡的是无数帧那样的画面——陈医生抱住我的画面。
那一刻,我分不清他究竟是谁。
陈帜?还是陈夅?
混乱感再度来袭。
根据医生的陈述以及病例可以还原一些我不知道的记忆:我从小喜欢陈帜,但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离世让我一时无法接受,于是我抑郁了。抑郁以后,我一直在这里做治疗,可突然有一天,我没有在规定的复诊时间回来复诊,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世界里的陈帜活了,这个存活的对象便是现实生活里的陈夅,他成为了我世界里陈帜的替代品。
医生说:“这跟你外婆的去世有关。”
根据病例显示,我是在外婆去世后的半年没有回来复诊,而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并不理想,所以医生判定我的记忆混乱是建立在外婆去世打击的引火线上。
这个故事,很荒谬,也荒唐。
可是,我却相信了。
为什么会相信呢?
因为陈医生用了数不胜数的证据来证明他是陈夅。
他给我看毕业照,他给我看他所有的证书和证件,他带我去见江衍,江衍当着我的面喊他陈夅,同时谈起了陈帜。因为陈帜,才是他的同桌。
如果这些我还不信,陈医生带我去见了袁泽。
陈医生说:“袁泽的出现让我开始怀疑你的记忆,因为你一直很讨厌袁泽。”
我问他:“为什么?”
陈医生说:“因为他喜欢陈帜,这件事让你一直很介意,所以你对袁泽的敌意向来外放,可那天,你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袁泽,让我震愕。我猜想,这应该是你在我生日当天出现的原因。”
很多想不通的事突然有了答案,难怪我会有一种见过袁泽的错觉。
在他证实自己是陈夅以后,陈医生问我:“恨我吗?”
“什么?”
“我利用了你对陈帜的感情,利用了你错误的记忆……”
我苦涩一笑:“可我记不起来。”
他们说的那些,我都记不起来。
到了最后,真正的受害者,我们也不知道是谁。
“经过治疗,你会记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话,心里空落落的。
“记起来以后呢?”我问他,“我恨你了呢?该怎么办?”
“那我就去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让你永远都看不见我。”
我笑,有些讽刺:“还真冷血。”
他想抱我,却不敢动,他说:“我犹豫了很久,可在出发援鄂那天,我突然决定了。”
“所以你才在日记里写,要娶我?”
他并不惊讶,或许他早就猜到了我看过他的日记,否则,我不会在那天说结婚。
“艾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许我会有记起来的那一天,而这天,我和陈医生都不希望它来临。
整整一周,我都待在医院,做不同的心理咨询,听和我记忆相悖的回忆,日复一日,就是没有成效,我世界里的陈帜依然是眼前的陈医生,那些被我打碎又重组的记忆,活生生的印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陈医生走了人际关系,联系了广州的脑科医生,带着我去广州医院待了一周,还是一系列的检查,能拍的片子都拍了,能排查的情况都排查了,可就是找不出我生病的源头,最后无果而终。
最后一天,医生问我:“有那种想要强烈记起的心态吗?”
我摇头。
站在我身边的陈医生有些意外,他问我:“你不想记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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