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宴侧头看她。
秦桥:“好啦,是萝卜。”
庸宴:“……”
秦桥:“南境军屯里不总见是吧?你们那边都爱种粮,其实萝卜很好,能放得住,也很滋补。你若看着好就送些种子回西南去,赶着开春种了。”
庸宴艰难道:“人家园子里最俗气不过是种牡丹,这萝卜算是怎么回事?”
“不懂了吧!”秦桥双手比划:“大俗即雅,萝卜长得快,还能卖钱。你看那边——生菜都长起来了,水汪汪的多漂亮!”
庸宴看了看她拖在地上的长裙:“这会儿你又不挑了?”
秦桥大言不惭:“我是多么随和的人,都督休要污蔑于我……你别这么嫌弃,现在正是种菜的热chao,瓷学打着亲农务桑的旗号,整个紫禁城都让他种满了,御花园里现在唯一能开的花就是油菜花,上行下效,各家都比着谁家的小园长得好呢。”
庸宴无话可说。
秦桥:“你要不喜欢,咱们现换也来得及。”
“不必了,”庸宴扶额:“那不会是葡萄架吧,你现在种下,它何时长得出来?”
秦桥:“急什么,来日方长,总有它长得出的时候。”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像把小刷子,唰啦一下划在了庸宴心上。
不过是秦桥的一句无心之语,他却在其中听出了些安稳停留的味道——
阿房阿房栖凤凰,这只心思繁多的凤凰,竟然真的打算在他这空空荡荡的都督府停留下来了。
这让庸宴误以为,在此人连篇的鬼话里,好像还藏着一点真心。
秦桥:“秦甜糕挺黏盛司的,你发现了么?这几天总缠着盛司要抱。”
庸宴回神,远远打量了一下远处的一大一小:“西南城镇中有些烈士孤幼,平时都是盛司在照顾,孩子王,就那样。”
他刚上战场的时候,遇到蛮子屠村,荆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状若癫狂地在村口对着空气乱砍,瞧着就像是疯了。
当时庸宴顶着压力把人带回来,每天的口粮都分作两半,屯田也带着,上战场也带着,这小疯子见蛮子就砍,渐渐有了战功;在边军被一众哥哥调笑,又渐渐有了人气——
于是有了今天的盛司。
“行吧,是我想多了。”秦桥点点头:“晚上吃什么?”
庸宴觉得她这话问的好像寻常人家中的丈夫,在问居家的妻子晚饭内容:“我怎么知道,一直在府上的不是你吗?”
秦桥:“可你带回了御厨。”
庸宴随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别多心,不是为你。”
“哦——”秦桥蹦蹦跳跳地窜到他身前看他:“那是为谁,为我家桔子?”
“别挡路。”庸宴负手在身后,步履稳稳当当。
秦桥:“为了桂圆?”
“让开。”
“为了甜糕?”
“……你可闭嘴吧。”
六十年后,庸宴垂垂老矣,即将离世前他眼前闪过的最后一幕,便是这一天:
大荆武原帝三年的一个寻常下午,他们在自己府中悠然漫步,闲话家常。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之前的误会还没来得及解开,之后的执念也还没来得及升起。
注定无法平凡的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将那些诡谲烟云藏了起来,
只为了浮生半日,与子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全剧终!
宴哥(提刀):“再说一遍?”
第14章
庚金大街上车马喧嚣,热闹非凡,西大街上的乞儿们瞧着这边人多,都挤着往这边来,盼望着马车中的贵人们能发发慈悲,随手赏一点都够他们吃上许多时日。
但贵人们显然比他们还紧张。
“老爷,”一辆灰色马车中,妇人反复拨弄侧壁上的小香炉:“一会儿见了秦相,我该怎么称呼?”
“反正不叫秦相。”她身侧的中年人穿着常服,却通身都是官场派头:“急什么,跟在别家夫人后头,人家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还能出错?”
“老爷说的是。”妇人随口应了,手里还是不断拨弄香炉,那官员被响动吵得十分不耐,抓住她两手按在她自家的膝盖上:
“我知你烦心,秦阿房身份尴尬,处理不好难免惹她不快。但你稍微想想,今天这日子,太后怎么可能不派人来?跟着宫中女官称呼总不会有错的……”
他话没说完,长街之外一人打马而来,一身暗红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端的是英姿飒爽好儿郎。但要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位“好儿郎”侧坐在马上,脊背挺拔,头上却束着金红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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