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得到他的保证后,顿了片刻,才轻叹了口气,将要叮嘱他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我说的,可都记住了?”
白卿洲面上平静地站在老祖背后,心中却早因他那一番话而波澜叠起。
老祖半晌没得到回答,又提高声量问了一遍:“都记住了?”
白卿洲这才回神一般,看向老祖的背影,皱了皱眉,垂首道:“记住了。老祖放心。”
得他允诺,老祖才算是放下心来,低声道了句:“那就拜托你了。”
“老祖言重。”
白卿洲话音落罢,目送老祖踏入石府。重重一道石门落下,将他独自留在了遍洒后山的暖阳之下。
他却觉得,这阳光冷得刺骨。
白卿洲浑浑噩噩的离开后山,一路上耳边都在回响着老祖临进石府前交代的那番话。
直到转过弯去就能见到丁蔓薇,他才收起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躲在墙后努力调整着呼吸和表情,生怕她看出些什么来。
缓了半晌,他才敢去见她。
丁蔓薇被定在原地许久,又想着,老祖闭关前竟然只和白卿洲说悄悄话,对她却一句话都没留,心里酸溜溜的,全然没有留意到白卿洲的神态有些微的不对。
白卿洲为她解开了定身术,丁蔓薇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腰,一边瞅着白卿洲:“老祖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还得背着我。”
白卿洲垂眸看她两眼,微笑道:“老祖说我比你聪明,让我看着你。”
“切……”丁蔓薇一脸嫌弃的转过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白卿洲跟在她身后,脸上的微笑没有化开,却不经意露出一丝苦涩。
老祖闭关之后没多久,丁蔓薇就拉着白卿洲把那几本心法全都学了个遍。老祖的心法与外人的不同,与他修为一脉相承的弟子,修习起来要轻松得多。
简单来说,这心法认人,只要是老祖的徒弟,就好学。
丁蔓薇将那些心法背得滚瓜烂熟,自觉修为也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白卿洲同样也学得飞快,只是从不肯和她一道看书。
她知道,白卿洲心魔未除,修炼起来定有困难,可她却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在他修炼心法时,她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心魔因她而起,却缘起上一世,注定无法正面应对,解决起来便较其他心魔更加复杂。
每每入夜,丁蔓薇都能听见住在隔壁的白卿洲修习心法后痛苦的低yin。他在努力提升心境,而每一次提升都伴随着致命的诱惑和疼痛,像光着脚走在荆棘丛生的悬崖边,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粉身碎骨,但即使平稳走过,也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好不容易熬到他将心法全部记下的那天,丁蔓薇正打算给白卿洲多做些好吃的当做奖励,只是还未下厨,就收到三十里坞的消息,说是有新人成亲,想邀请她和白卿洲下山吃席。
那新娘丁蔓薇并不认识,但新郎却眼熟得很。
当初对面的山峰崩塌砸毁三十里坞的村东头时,他是第一个被救出来的。据说新娘家本就住在村南头,两家早就谈婚论嫁,只等一个良辰吉日便要将女儿嫁到村东头,却不想天灾无情,险些让一对璧人Yin阳两隔。
丁蔓薇原也打算带白卿洲散散心,休息两天,于是一收到消息便一口应了下来。
三十里坞的南头原本只有十几户人家,如今纵是加上村东头的幸存者,人数也不足以占满一个农院。
丁蔓薇和白卿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随便挑了个位置落座,凳子还没捂热就被人认了出来,纷纷让开位置,执意要他二人上首席坐着。
两人见村民实在热情,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便坐上了首席,与新人至亲紧挨着坐在一起。
在座村民不是受过他们二人搭救,就是有亲人朋友被他们救过一命,因此两人落座之后,便不断有人前来相谢,直到有人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吉时已到”,前来致谢的人才停了下来。
虽然前些日子刚刚遭了灾,但拜堂成亲乃人生大事,自然马虎不得。丁蔓薇和白卿洲与众人一道瞧着一对新人行过繁复礼节,互相赠送了一对镯子作为信物,才算礼成。
白卿洲目光灼灼的瞧着那对镯子,附在丁蔓薇耳边小声问道:“在你家乡,若是成亲,新郎应当送新娘什么信物?”
丁蔓薇瞥他一眼:“怎么?要送我?”
白卿洲勾唇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快说。”
丁蔓薇想了想。
丁骋来自耀安城,按理说,耀安城该算是她的家乡,但丁蔓薇出生在抚仙宗,也长在抚仙宗,而抚仙宗作为修仙之所,女修不多,至多见过有人结为道侣,却从没见过有修士成亲,所以要问有何习俗,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不知道的,白卿洲自然也不知道。丁蔓薇想,即使拿现实世界的东西来应付,白卿洲也不会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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