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岑念的意识好像空白了一瞬。而后,手在大脑反应之前本能先有了动作。
掌心顺着江与臣的引导微微合拢。岑念随即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手下微微颤抖——温热的,毛绒绒的,一都以哦度,像是一个硕大又蓬松的蒲公英团子……
窗外风雨如晦。岑念的大脑与窗外的天空,同时闪过一道惊雷。
——兔,兔,兔子尾巴!
老天爷啊!这是不花钱就可以摸的东西吗!
岑念一手死死地捂着嘴,整个人难以置信地僵在那里,像是被雷雨惊到般一动不动。
在视觉失灵的环境里,掌心传来的触感此刻分外清晰。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托住的不是兔尾巴,而是一朵随时会消散的、梦幻般的轻云。
岑念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力道很轻地捏了捏手里的兔尾巴。
很奇怪。虽然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触碰到江与臣尾巴以外的任何地方,她却微妙的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岑念几乎能想象得出他现在挺直了修长劲瘦的身躯,正一脸隐忍地正襟危坐的样子。
……可谁能想到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冰山,现在正把尾巴放到她手里动来动去呢!
一片黑暗中,江与臣敏感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很奇怪。按理说毛发没有神经细胞,是不会有知觉的。他也料定了岑念不会下狠手把他的尾巴揉来揉去。可纤细的兔毛划过女孩柔嫩的掌心时,战栗感却像是电光一样沿着直觉神经一路向上,直直地冲进了天灵盖里,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难以克制地酥痒。
……这不大好。
江与臣压住了几乎冲到喉头的喘|息想。
还是得速战速决。
掌心的尾巴在岑念手里不安地蹭了蹭。江与臣不适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清冷如霜的嗓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我开始讲第三个故事。”
“一个镇子常年人烟稀少,有一天突然搬来了一对外来的夫妇。这对夫妇性情古怪不愿意跟人来往,但有人却三五不时看见他们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盖着黑布的小笼子,急急地往山上去。”
“某天夜里风雨交加。邻居爬起来关窗,却正好看见夫妇两人从山里回来。他们手中依旧提着那个盖着黑布的小笼子,可身后的黑影里却分明多了一个人。”
“一个跟他们五官极为相似的,看上去已经有八九岁的孩子。”
“那邻居觉得奇怪。他从没听说过这对夫妻俩有孩子,那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何况都八九岁的人了,哪是那么容易藏住的。难道是一直偷着养在山里?但这又是为什么?”
“风雨飘摇,他敏锐地看到那个笼子居然在风里晃了一下。里面显然还有东西,但重量似乎轻了很多。他把脸贴在玻璃上,想看得更仔细一点,突然感到浑身发寒。”
“那个孩子正站在雨里,像是没有直觉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露出一个笑。”
窗外应景地划过一道电光,雨水倾泻的声音清晰可闻。江与臣描述的场景有种太过微妙的亲历感,声音却像机械一样过于冷静。岑念突然觉得一阵发毛,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柔软的兔毛从指缝里溢出,她听到江与臣的声音一顿,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发出什么不雅的声音:
“那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继续看下去,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去了邻镇想避一避。每夜提心吊胆,但却都无事发生。他渐渐放下心来,在某天傍晚悄悄回到镇子里,却又撞见那对夫妇从山中回来。”
“他心有余悸地狂奔回家,远远地一回头,发现那对夫妇还在原地面朝他站着。嘴一张一合,不知冲他说了些什么。盖着黑布的笼子在他们手里,角度奇异地晃着。”
“这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听到窗外传来诡异的窸窣声,好像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划过玻璃。他咽了咽口水向外一看……”
“啊啊啊啊啊草|泥妈的我认输不要再讲了!”
熊林崩溃的声音突然无比尖利从后面传来。
大厅里凝滞的气氛一瞬间被打破。仿佛冲破了什么无形的禁制一样,刚刚还一片寂静的人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发出声响。嘈杂的交谈声,后怕的喊叫声以及互相安慰的劝慰声混合在一起,大家都仿佛在刻意驱散着某种无形的不安。
在一片混乱中,导演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断断续续地响起:“熊林,熊林出局。明天正式拍摄结束后必须留下来加拍惩罚环节……”
还没有得到应和,声音就被其他工作人员淹没:
“我日真是吓死了!就不该在这种天气里讲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
“你摸到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吗?到现在我还觉得发毛……”
“吓人是吓人,可故事还没讲完,老实说我挺想接着……”
“接你个头,你有毛病吧?不要连我们一起带上啊!”
“手电筒!把手电筒都打开!有人给别墅管理打过电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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