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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倾刚从正殿出来没多久就遇见了正来往忙碌的枫澈。
初入王府,她也就只住过魏霁所在的那一间屋子。眼下那里肯定是待不得了,又不能在院子里闲逛一下午,只得问了两句。
好在枫澈反应快,想起书房那边空着眼下没有人就安排了她过去。雕着回字吉祥纹的大门轻开轻阖,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容倾和月桃两人。
“主子……他走了。”月桃透着门口的细缝往外张望,看见枫澈越走越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回这会吃人的王府。这里面根本没有一个正常人!就连王爷身边的这个侍卫,长得都很可怕,皮肤晒得那么黑,手背上还有道疤,看起来就凶得很。
方才光顾着害怕了,没来得及思索,这会子周围安静了,也没有外人,月桃不由得忿忿:“主子,要奴婢说,他们这是在故意欺负您!”
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下人看着呢,偏生她和她主子站在那里被忽视了个彻底。从前在家里日子虽然过得难了点,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的,还又累又不讨好。
“您好歹是奉圣旨嫁过来的正经王妃,哪有他们这样目中无人的,方才若不是您问了一句,这会子怕是还在日头底下晒着呢……”
她啰啰嗦嗦地发牢sao,沈容倾却没怎么在意。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至少现在她们还能待在府邸里。
王府的下人虽说都不苟言笑,但是极为规矩,沈容倾留意到枫澈每每同她说话都会先行一礼。这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对她已经算很是尊重了。
“主子!您牺牲自己为慎王冲喜在先,慎王能醒来明明是您的功劳!他们、他们这是……”
“月桃。”沈容倾眉心微蹙,没由着她将后面那四个字说出来,低声呵斥了一句。
“没什么牺牲不牺牲的,是我自己愿意嫁的。王爷福泽深厚,自然会醒。”
月桃也觉出了失言,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里到底是慎王府,纵使周围看起来是没人了,也难保不会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去……
沈容倾缓缓开口:“你去找个地方烧些水来喝,方才的话切莫再提了。”
月桃低下头:“奴婢明白。”
大门被轻轻推开,屋中又恢复了一片沉静。
沈容倾当初选月桃做陪嫁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干练。
这些年家中积蓄散尽,下人们大多被遣散了。只剩一个常年服侍她母亲的老嬷嬷和两个自幼跟着她的丫鬟。
芷露相比月桃要稳重很多,人也可信,只是家中老嬷嬷年纪大了,她母亲身子又不好,沈容倾人不在家中,实在难以放心。
她这边无论怎样都可自己周全,重活一世,却再不想叫母亲受半点委屈。
沈容倾估摸着月桃还要很久才能回来,便放心大胆地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缎带。好看的杏眸稍眨了两下,便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这条缎带是她临行前特意选出来的,颜色浅不至于让眼睛完全浸入黑暗。沈容倾将它放在手边的方桌上,抬眸环视起屋中的布置。
这件书房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墙的两侧皆置满了书架。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书案放在靠近南面的位置,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整洁得一尘不染。
沈容倾现在坐的,是一处靠窗的扶手椅。云窗外雕藤镂刻,两把椅子间恰当好处的放着一张方桌。光线甚好,也格外讲究。
沈容倾缓缓踱步到书架前,发现上面摆着的大多是一些兵书图纸。其中为数最多的便是有关西境一带。
据说当年魏霁以五万兵力大胜西戎兵马就是在西境,想必没人比他更了解那里。
沈容倾抬起手,对最上面的一本医术有些好奇,只是指尖还未来得及触碰到,便听见外面传来了两个人走来的脚步声。
她慌忙收了手,去取桌子上的缎带。刚一触碰到,便听窗外的那个人开口了。
“钱大人,此处无旁人,太后那边还等着老奴去回话,王爷究竟如何了?”
说话这人的声音极为耳熟,沈容倾分辨出这是太后身边的张嬷嬷。
她下意识地蹲下身,不想让廊间这两人发觉书房内有人。透过窗,沈容倾看见那道略高些的人影微微摇了摇头。
他捋了两把胡须,低声喟叹:“毒已侵蚀经脉,下一步就是五脏六腑,怕是回天乏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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