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处细褶被反复拂过,却仍固执地陷在平滑的面料上,嚣张又碍眼。
林白汐指尖一蜷,慢慢地垂下了手,他转过头,落寞地望着床上熟睡的男人,眼神复杂黯淡。
七年了,他已经倦了这样的生活。
第2章
林白汐和韩默结识于七年前,在东城区的一家高级会所。
不体面的初见,悬殊的身份差距,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仰望韩默的视角。
他出身平凡,不过在个山清水秀的小乡村,离这座大都市要坐两个小时的火车,再转乘一个小时的大巴。
大巴会停在村口的小卖部前,他从小卖部左拐,沿着坑洼不平的黄土路走上十分钟,就能找到一间简陋却洁净的水泥民房。
里面曾住着他婶婶一家人,也装载了他的童年,少年,乃至他十八岁前的全部回忆。
十八岁那年,林白汐考上了省会城市的重点大学。
他父母早亡,好心的婶婶一家接纳了他,供他念书,抚养他成人,虽然日子并不宽裕,却至少没有让他挨饿受冻。
林白汐很知足,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几乎亲手绘出了梦想的蓝图。
他成绩不错,念书用功,以后可以申请奖学金,贫困生补助,甚至可以边打工边攒钱,供自己念完四年的大学。
等毕业了,他就找一份朝九晚五,薪水尚可的工作,赡养叔叔婶婶,安安稳稳地过他的小日子。
可这样简单的一幅愿景,却在命运的玩弄之下,被一次次地践踏摧残,直至支离破碎。
在他考上大学的同一年,婶婶在干农活时突发脑溢血,当场就被送进了县医院抢救。
叔父与婶婶感情笃厚,哪怕砸锅卖铁,四处借钱,也不肯放弃变成植物人的婶婶。
手术费已经是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住院费,营养费,五花八门的收费项目叠加起来,不过几日就耗光了本就单薄的家底。
林白汐就是在那时离开了家乡,来到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城市。
他可以不念大学,却不能不顾他婶婶的死活。
可他只有高中文凭,履历空得离谱,既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曲意逢迎,正经公司不要他,散工零工又来钱慢,在人才市场泡了几天,他四处碰壁,一挫再挫,焦虑到了夜夜辗转,难以入眠。
直到有一天,在经受了不计其数的拒绝后,他终于心灰意冷,无助地蹲在了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崩溃痛哭。
在他意志消沉时,有个女人过来拍了拍他,和善地问他有什么难处。
那女人约莫四十,身形稍显富态,脸上敷着层细腻的脂粉,唇上一抹艳丽的红,穿着很是考究。
林白汐走投无路,又是连日来第一次被人关心,心理防线不击自溃,对方才打探几句,他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全部底细。
那女人听完,并没有安慰他什么,而是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她伸出一只手,端住他的下巴,把他泣涕横流的脸慢慢抬了起来。
“弟弟,姐姐这有个法子能帮你,你愿意吗?”
女人端详着他,眼底Jing光流转,露出了一副颇为满意的神情。
林白汐就像个落水之人,在求生的本能面前,女人抛的无论是橄榄枝,还是荆棘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抓进手里。
于是,他成为了“珐琅”的一名少爷,而那女人成为了他的老板。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他卖酒,陪酒,把提成和客人的小费一分不剩地汇到了医院账户。
在这样的声色场所中,林白汐仍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坚持自己的底线,不肯易皮rou,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shi鞋,他千防万防,小心翼翼,某天还是落入了某个色迷心窍的大老板手里。
他被人灌了催情酒,软着手脚,被几个壮汉在地板上拖拽。
趁最后一丝清明未散,他奋力抓住了某个擦肩而过的男人的裤管。
这便是他与韩默的初次见面。
韩默衣冠楚楚地站在他跟前,而他,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死死攥着那片布料,像只狗一样冲着男人摇尾乞怜。
最后的结局不可谓不令人讽刺。
韩默诚然大发慈悲地救下了他,却也在同时把他拐上自己的床,代替那位老板给他开了苞。
事后清晨,林白汐羞愤欲绝,却在韩默丢来一沓钞票的时候,把读了多年的礼义廉耻都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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