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知道我不善博弈之道。宁王皱眉又落下一子,棋盘上俨然显出颓势,白子眼看输却大半江山。
棋艺不Jing,棋品倒是可以,朕喜欢你这落子不悔。皇帝推开棋盘,就着旁边宫女的手抿了口茶。朕多久未见你?可见这王妃选得好。
宁王面庞染上一丝红晕,让陛下见笑。
京中人皆道,宁王妃当为西京第一美人,的确佳人?
宁王低声笑道:内子年齿尚稚常得给她喝点酒才行。
皇帝抬手扫过宁王耳畔,朕当初也很喜欢她。他的笑容雍容贵气又暧昧不明,白狐儿神准,可惜了。
那道伤疤又开始渗血他的母亲,北境人的白狐姬,系着锁链送入秦宫的北境美人。不知为何,每次想到他的母亲,想到白狐儿这个称呼,他所感受的羞耻仍如一个新甩的耳光那么新鲜刺痛。
阿叔不如拿自己的妃子换我的王妃。宁王笑得更放肆。
那随你选一位便是。
叔侄二人行止向来放浪随意,而满地跪着的宫人仍骇得说不出话来,靠近的一人更是惊得冷汗涔涔,背后的羽纱都濡shi了一片。
宁王伸手把身旁一人搀过来,他虚握了下,又将人推开,臣如今还舍不得她。
赵王之事,汝亦不感伤?皇帝突然问了句,语气仍是慵懒随意。
仿佛一根琴弦绷在空中,再加一丝外力即可断折。
宗庆殿之乱中被刺的赵王元浙,正是元澈的同胞兄长。
我实在感伤。宁王言罢竟带了丝笑意,然而家中美娇娘着实可喜,令我忘忧。
秋后阳光打下片片明灭不定的影子,更漏响声断断。
六郎想必归心似箭,这棋是下不成了。皇帝一拂棋枰,站起身来。道:六郎夙兴夜寐,难免辛苦,如此不妨赐六殿下东辽鹿茸十对。
汝当嘉勉,勿使佳人心忧。 皇帝言落,连书房一角的小内监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臣必不辱命。宁王言毕,皇帝亦舒展笑颜。
仿佛那琴弦终于松弛下来,仿佛赵王此名从未被提起,元澈竟当真收下十对金鹿茸,一笑之下,皇帝似乎也将此事抛诸脑后。
他的长兄竟有此荒唐儿。他默想,没有他的高才,而集他的放浪乖戾于一身,正是延续日久必有的衰弱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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