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自己来同我解释,在大婚的次日,他为何就要我饮这种药?”
裴鸢说这话时,只觉鼻间酸涩,心中亦是委屈万分,却强耐着想哭的欲.望,她不想让韦儇看她的笑话。
韦儇没再多言。
裴鸢的年岁还是小了些,虽然她能看出她在强撑着镇定,但那涨红的小脸儿,和说话时那一起一伏的小身子板,无不彰显着她的愠怒。
韦儇的眸中蕴了丝得逞的笑意,现下她的目的俱已达成,裴鸢要怨,也该怨司俨不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思及,韦儇刚要寻机退下,殿外却传来了一道冷沉的男音——
“怎么回事?你为何在殿中?”
说话之人,正是抚远王司俨。
他的面色未显任何怒意,但是周身却散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亦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韦儇慌了神色,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丝毫都没料到,司俨竟是这么早就回来了。
“臣…臣……”
司俨冷睨了韦儇一眼,复又瞥向了韦儇身后宫婢手中端着的药碗,再一看榻上裴鸢的小脸儿涨得通红,顿时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实则他适才听见了裴鸢对韦儇的质问,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小王后原也是有脾气的。
该厉害的时候,她并不懦弱。
司俨径直走向榻上的裴鸢时,背对着愣怔原地的韦儇,他没再看她半眼,只沉声道:“滚出去,自罚俸禄一年。”
“……诺。”
当韦儇听到了“滚”这个字眼时,心里就跟被人剜了一刀似的。
司俨其人,虽有上位者的威仪气质,却是行止温雅,彬彬有礼,他几乎没同臣下说过滚这样的字眼。
看来他今日是真的怒了。
韦儇耐着心中的低落,对裴鸢的敌意又多了几分,却也只得垂着头首退出了殿外。
司俨已走到了华榻之旁,他复命绛云将那碗还温着的汤药端了过来,又见韦儇并未带任何蜜饯过来,心中也难能有了些怒气。
韦儇实则同他的继母,也是司忱生前最宠爱的妃嫔马夫人有些亲缘关系,而马家原是西凉一地的豪门望族,所以纵然当年马夫人有些骄纵,司忱待她的态度也是纵容居多。
那时马夫人想在宫里培养自己的势力,韦儇其人又颇有能力,她便提拔了她为尚方令。
司俨自是忌惮马夫人的势力,继承王位后也在颍国的朝堂中换了些血,但是韦儇做事并无任何纰漏,也从不惹事生非。且再寻个立即就能接手尚方令这一职位的人选也是不易,便一边派人盯着她,一边继续让她任着该职。
实则若要裴鸢有能力,他的王宫中也无需设尚方令这一职位,王后完全可以代替尚方令,帮他料理宫务。
“去寻些蜜饯过来。”
绛云答诺后,裴鸢见司俨还是想让她饮下那汤药,自是排斥万分,她身上本就难受不爽利,心中又很委屈,便下意识地又往帐里钻去。
司俨见状,大手一揽,立即便将还在生闷气的小人儿抱在了身上。
裴鸢颦着眉目,用小手推拒了几番,但是她的力气丝毫不敌司俨,且她越抗拒,司俨锢她的动作就越牢固。
半晌之后,裴鸢终于放弃了挣扎。
司俨见裴鸢安分了些,便低声命道:“听话,先把药喝了。”
这话一落,裴鸢的小心脏霎时便凉透了。
原来司俨他真的不想要她和他的孩子。
女孩再耐不住心中的委屈,长长的羽睫一垂,便开始无声地落起眼泪来。
适才对待韦儇的气焰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惹人怜爱的娇气。
司俨一见裴鸢淌泪,便觉他罚韦儇罚得过轻了。
裴鸢本来就可能因为抢婚的事,对他心有怨怼。
昨晚他就给她惹哭了,次日一早他又给她惹恼了。
这对他而言,是谓出师不利。
司俨自是不想让事情照这个态势发展,想起多年前,他从沧池将她救起,却用言语将她训斥而泣,他那时便觉,好像亲一亲她的额头,她的情绪便能和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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