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羅說到情急處,揚聲道:「只要他常弘還活著一日,大哥你就會被他霸佔著,我」
見博羅緊鎖著眉頭,額森問道:「怎麼了?」
「大哥,我」
說至關情之處,博羅反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額森自太師椅上站起來,走向博羅,站到他的面前,彎下腰,一把抱住他,把博羅的頭靠在自己的懷中。
「大哥,你好久沒有像這樣抱過我了。」
博羅此時的話聲,聽來竟有些哽咽。
博羅感受著大哥厚實的胸膛,用臉往大哥的胸前摩娑了幾下,嗅著大哥身上薰衣所餘留的淡淡殘香,用手緊緊地摟住大哥結實的背胛,就彷彿不想再讓額森離開他的身邊。
或許是知道博羅在想些什麼,或是想說些什麼,額森用手輕輕地來回撫摸著博羅的頭髮,柔聲說道:「博羅小弟,大哥知道,孛也鐵木兒的死,對你的影響很大。」
「他是你從小到大最好的摯友,或許他比大哥我還要了解你。」
「但是不論如何,都不要覺得孤獨。我永遠是你的大哥,你的親兄弟。我一輩子都會和你在一起。」
「就算我人不在你的身旁,我們的心也會因為血緣而相連,切記,別忘了這一點。」
博羅聽著額森的話,把頭靠在額森的心口,聽著額森沉穩的心跳聲,良久未曾應答。
博羅默默地想道:「是啊,額森是我的大哥,我的親兄弟,我們之間有血脈相繫;我和他的阿瑪是同個人。」
「我方才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何我竟會對大哥有這種非分之想?還覺得要是他結婚了,有個遮掩;又離了常弘,離得遠遠的,我這頭反而好辦事呢?」
「其實我並不清楚,大哥和常弘之間,究竟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不能為人道』之事;但只要大哥人還在京城一天,大哥還待在常弘的身邊一天,我的心裏頭就好酸真的,酸得不得了。」
「明明在大哥認識常弘之前,我從來就沒有體會過這種感受」
「到底是為著什麼?我必須嚐盡這般揪心的滋味。」
「我無法說出來問大哥,長生天、阿瑪、鐵木兒也都沉默著,沒有人能回答我」博羅心想。
額森看著博羅的面色不太好,還想陪著他,安慰他一會兒,不料皇宮裏的宦官,此時竟來到廳堂。
額森聽見腳步聲,登時放開博羅,讓他坐好,只站在博羅的面前,面對著門口,等候著領命。
宦官來到兩人面前,說道:「奴才實在抱歉,攪擾兩位大人的談話,只是養心殿傳旨來了,還請太師大人接旨。」
額森拍拍兩袖,立刻在宦官面前單膝跪下,低頭說道:「太師額森領命,請公公宣旨。」
宦官清了清喉嚨,模仿著常弘的語氣,宣旨道:「太師聽命,皇上說道,太師若是離了京師,便是辜負當初冊立太師時,朕與你君臣二人所立下的天可汗盟誓。」
博羅聽了,登時自椅子上跳起來,大罵道:「太師不過離宮不到一個時辰,宮裏就來了信,怕不是東廠也在派人跟著我大哥?陛下若是信不過大哥,便不要用他!放了他!讓我們倆個一塊兒回家!」
額森倒是知曉常弘的脾氣,知道常弘是深怕他答應了婚事。
加之以常弘早在一年多前,便養成了習慣;當時博羅每天都拿著刀子想砍常弘,只有額森能保護他,搞得常弘若一時間不見了額森,便極端地焦慮、緊張、不安,每日裏吃飯、洗澡、睡覺,時時刻刻,總得黏著額森不放。
種種因素之下,才把常弘變成如今這般患得患失的模樣、才會派東廠的人跟蹤額森。
常弘的作派如此極端,按常人而言,理應無法忍受,額森卻在不知覺中已然習慣,甚至諒解、接受常弘對他的掌控。
那宦官並沒有理會博羅的反抗,只看向額森,向他行禮,說道:「太師大人,陛下當即要您回到養心殿,與他一同處理政務。還請您隨奴才一同回宮,皇輦已在外頭備好了。」
「嗯?不必用到皇輦吧?」
額森雖然心中起疑,仍是轉頭向博羅道了歉,說道:「小弟,大哥有空會再來找你的。別太思念大哥,更別每天咒陛下。」
「只要你那疑心病的皇上,別深怕你偷了漢子似的,一天十二時辰都緊抓著你不放,你自然能來找我!」博羅氣呼呼地抱怨道。
額森登時將食指豎在唇瓣前,示意現場還有宦官在,別讓人聽見這些大不諱的言語。
這讓博羅氣得頭上都冒出煙來,轉頭,便一言不發地坐下。
即使是他最愛的哥哥,他心中分明是千百萬個捨不得,博羅都未曾起身送行;只因他知道,他的大哥,又要再度回到他最討厭的常弘身邊了,而他卻無法反抗、改變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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