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額森在府裏起床,準備要用早膳,而後騎馬去宮中上朝。
府邸的下人卻領了一名宦官來到廳堂,宦官的手上還捧著一盆裝在景泰藍瓷瓶中的素心春蘭,芬芳四溢。
額森遠遠地便嗅見那幽香,心道:「這香味不像是薰香,卻是何處來的?」
下人上前向額森稟報,這讓額森很是疑惑,連早點都還沒用,就去見那名宦官,問道:「請問公公,這麼早就到我的府裏,有何要事?」
宦官獻出懷抱著的素心春蘭,說道:「這是皇上御賜的素心春蘭,乃是皇上特意派人在京中四處尋找,方才覓得的蘭中極品。」
「說起這盆素心春蘭,其清芳、樣態,都與太師您極為相似,為酬太師您憂國憂民之功,皇上這才特意挑選,欲贈太師,還請太師大人收下。」
聞言,額森心想:「梅、蘭、竹、菊,乃花中四君子,而今我只是個雌伏在皇帝身下的佞臣,真能配得上這樣高貴的名花嗎?」
「弘弟啊,弘弟,你究竟是真心想對我好,還是在諷刺我?我怎麼就不明白呢?」
「為何你總曉得我心裏在想些什麼,我卻永遠都弄不清,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若你是真心對我好,為何又不許我和博羅見面,非得要斬斷我與博羅的血緣親情,只許我在這世上,與你一人有干係呢?」
下人本要替額森把花接著,額森卻親自收下那盆蘭花,走進書房,放在平時辦公的案上。
額森想著,日後案牘勞形、焚膏繼晷,又無法與常弘相見時,便時時與那盆蘭花相對,權當是有常弘陪伴在側。
我,果然還是太過懦弱了,不管弘弟怎麼罵我、嫌棄我,我還是少不了弘弟的陪伴。
額森想著,不禁寂寥一笑。
額森出了書房,發現那名宦官還未離去,又問道:「請問還有何事,是皇上要吩咐的?」
宦官福了福,說道:「陛下命奴才來接太師大人,往養心殿裏與陛下一同用早膳,用完膳後一塊兒上朝。」
「車輦已在外備妥了,請太師大人隨奴才一塊兒出府。」
額森聞言,不禁嘆了口氣,「弘弟啊,弘弟,你」說起常弘的名字,額森的嘴角便泛起一抹笑意,不知是甜是苦。
額森向下人交代,把已經做好的早點用碧紗罩蓋起來,便隨那名宦官出了府。
進宮後,只見養心殿的小桌上,已擺了幾樣菜色。
常弘坐在椅子上,翹首以盼,只等著額森來,顯然已等了很久,這才終於等到額森進宮。
只見額森站在門口,宮女捧著銀盆,給額森洗手;另一名宮女上前,奉著茶杯,給額森漱口。
待額森漱完口後,常弘揮揮手,懶洋洋地說道:「妳們都退下吧。」
「奴婢遵旨。」宮女們一福,便一齊退下了。
頓時,廳中沒了下人,常弘態度立刻變了樣。
「森哥,快過來,綹們一塊兒坐著。」常弘忙招呼著額森過來。
額森便走去,坐到常弘的身旁,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小桌。
常弘拿著玉如意,親自挑起一盅小湯的湯蓋,說道:「這是一盅藥湯,朕親自要御廚給你熬的。」
額森不解地問道:「為何要給我喝藥湯呢?」
常弘看著額森那稜角分明,劍眉星目,丰神俊秀的臉龐,儘管現在還是一日之始,他的思緒卻早已飛至入夜之時。
常弘壞笑著回答道:「早上得上朝,上午得處理政務,晚上還得在朕的乾清宮裏陪侍,不給愛卿你補一補,就算是鐵打的身體,遲早也是會垮的,不是麼?」
額森一聽這些調笑的話,耳根子登時紅了,臉上怔怔的,這呆若木雞的模樣,更讓常弘無比憐愛。
常弘親暱地說道:「森哥,動筷子吧,早膳剛做好沒多久,還熱騰騰的。御廚還沒開小灶前,朕就已命人去你府邸裏接你了。」
額森領命,便把手握上御箸,手才上桌,卻被常弘抓住。
額森回握住常弘細皮嫩rou的玉手,問道:「怎麼了?弘弟。」
常弘笑yinyin地放開額森的手以後,親自拿起碗來,用湯杓給額森舀了一碗藥湯,呈到他的面前,用甜膩的嗓音說道:「森哥,先喝了這碗湯,暖暖胃。」
額森本來很是受用,才想應承,又聽常弘繼續說道:
「喝了湯,補一補,今日政事結束,便隨朕回乾清宮,別回家了。」
「陪朕過夜,好好地服侍朕,讓朕開心,知道麼?」
儘管常弘說話仍是那麼霸道又強硬,可額森光是看著常弘自皇袍的袖襬中伸出素手來,萬金之軀竟親自為他舀湯,又望他媚眼如絲,笑如春花,內心裏頓時什麼意思也沒了,只回道:
「弘弟,只要你還不嫌棄,想要大哥陪你,大哥就會永遠陪著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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