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事。”沉瑛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后宫的事不要胡乱猜疑,你要记住一句话,多说多错,宁可做个哑人,也不要等旁人割掉舌头。”
其实,沉瑛也很难说准皇后今夜的反常,她猜测皇后的担忧主要来源于两件事,一是太子和辜家的婚事,另一个是竹简的秘密怕被人知晓。
沉瑛的猜测对了一半。
第二天清晨,皇后在妆台梳洗时问她,“辜家的女孩你见过了?”
“臣仅见过一面。”沉瑛回道。
辜家女郎应邀去过右昭仪主持的茶花会,她协助宫务,有缘见过,是笑容和煦的贤良女子。
想到那个女子发自内心的笑,沉瑛眼里泛起笑意,“若是嫁入东宫,会是一位知人冷暖的妻子。”
皇后点头,拾起一支通透的玉簪在妆台上画,她写了一个崔字,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皇后能为后,而非妾,不是她的美貌、才德、品行决定,而是父族地位。和崔家比实力,辜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娶高门崔女,始终是皇子通向高处的捷径。可是如今唯一适龄的崔女已经嫁作朱家妇。
看出沉瑛的疑惑,杜皇后眉眼微扬,“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沉瑛继续看皇后划动的玉簪,她又写了一个史字。
除了春陵的那个史,还有哪个史?沉瑛几乎一下就猜到了石邑的史氏,如今的韶氏。
第11章
窗外的树梢上若干鸟雀在暮色中跳跃,传来几声啁啾轻啼,梁羡伏在案上,数次提笔,却频频失神。
酉时已过,犒军差不多结束了,梁宽此时应该在接受父皇的嘉奖,百官的揣度。他们一定在想,阻挡朱氏的障碍已被悉数翦除,走下坡路的太子何时被废黜。
犒军差不多结束了,梁宽此时应该在接受父皇的嘉奖,百官的揣度。他们一定在想,阻挡朱氏的障碍已被悉数翦除,走下坡路的太子何时被废黜。
“郎君,还去皇后那儿吗?”内侍询问。
梁羡在这声询问中猛然惊醒,他怔了片刻,茫然地看着清扫路径的宫人尖声驱赶那些拉粪的鸟雀。
内侍取走支窗的竹竿,夏日蒸腾的热气卷进来,风干了纸上的墨迹。
梁羡卷上策论,走出东宫,迎接他的却是梁帝身边的使者。
“还没到么?太子去了何处?”杜皇后问伺候的宫女。
宫女无措地摇着脑袋,连带整个上半身都在不住地颤动。见势不妙,另一个稍显机敏的宫女回道:“女君稍安勿躁,郎君可能被繁冗的宫务绊住了脚,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大长秋悄悄出去,满目焦急地瞅着长廊方向,揪着袖子在炎热的屋檐下走来走去。
却只等到一个气喘吁吁飞奔而来的小内监,大长秋把人拉住,“太子人呢?”
“不得了,不得了!”小内监胀红着脸,趴在大长秋耳朵上,“午食的时候,小国舅因为一件小事起了争执,把昭仪的兄弟给打死了……”
听完前后经过,大长秋脸色一白,“把人打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长秋没了主意,忙进殿告知沉瑛,一阵耳语。
杜皇后从来是多心之人,见二人刻意回避,便知有异,她特特留意,果然从沉瑛来不及掩饰的表情看出端倪,又从嘴形辨认出“国舅”、“昭仪”几个字眼。
估摸是杜家出了事,而且这件事还和朱家脱不了干系。
杜皇后一时气急,费力地咳嗽起来,按住胸口倒在枕上。
殿中宫人大乱,沉瑛跪到脚踏上,呼唤已经昏死的皇后。
宫女个个面色如土,却不敢哭出声,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滑滚到光洁的宫砖上。
皇后的情况不妙,怕是不好了。
南薰殿宫人的心头笼上压抑的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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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细雨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梁都,雨水侵润过后散发着大片沁人的芳木之气,只是这气息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肃杀。
宋国公府前,一老一少的对峙已经持续多时,僵持许久。
软锦铺就的黄梨木坐榻上,赵老夫人冷眼看着来人,脸上嘲讽愈盛。
就是这个女人,声称是君湲明媒正娶的妻室,三番五次递帖求见,今日更是不顾女子颜面直接登门,简直不知鲜廉寡耻。
站了许久,韫和两腿已经微麻,她动了动僵硬的膝盖,微笑道:“老夫人真不打算让我进去说话?”
她一壁说,一壁探头往门洞里观望,满眼的青涩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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