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泪水干了,眼皮高高地肿起来,韫和没力气再哭,打开双手抹了抹眼泪,很意外地看见榻前端坐的赵君湲。
难道他一直都没走,那些话一句不落地听了去?
一丝红晕腾地爬上韫和的脸庞,她尴尬地重新覆住眼睛,缩着身体转了个方向。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吧。
要不是看在他们相识这些年的份上,此时此刻赵君湲还真想打她一顿。然而她哭了这么久,他的气早就消了。
被子里的人缩成一团,他站起来探过身,Yin影压过去的时候她毫无防备地伸出脑袋,两人四目相对。
看着近在咫尺的轮廓五官,韫和的脸红得似要滴血,目光不自在地躲闪着,“看我作甚?你离我太近了,热。”
赵君湲偏不走开,一只手撑在榻沿上,俯视着她,“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韫和无措地攥着被角,打算闭上眼睛忽视这个问题,而显然赵君湲不会给她逃避的机会。
他轻握住她半张脸,碰了碰芭茅叶片划伤的面颊,直到她眼里风平浪静,“你以为坐到如今位置的赵君湲靠的是什么?赫赫战功?还是媚言御前?”
“是‘守’。”他一字一顿,又说的轻松坦然。
这样冷静漠然的神情韫和太熟悉了,他再也不是九嶷山上任由祖父胁制的落难少年。
韫和一时忘了呼吸,盯着他轮廓消瘦的下颌,听他继续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前朝后宅千方百计要你死的感受,你怎么会懂。”
说完这句,赵君湲松开手指,缓缓起身,“粥凉了,梳妆好下楼来用饭。”说罢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第19章
确认赵君湲真的离开之后,韫和松了一口气,拢着被衾发呆。
她从宫中失踪,长公主定然着急不已,但听赵君湲的那些话他似乎是清楚事情始末的。可他远离京城,如何知道她遭人胁持?
韫和想的头疼,索性不想了。她从榻上坐起,身上不知何时换的缯布衣裤,愣了半刻,环视屋内,案上叠着一套女子的裙裳。
她又唉唉地叹了一口气,明明可以在房间里用膳,为什么一定要去楼下。
韫和小小挣扎了一番,还是认命地下了榻。
邸店外,车马正在整顿,一群吃草的马群中有一匹通红的火龙驹分外醒目,那是赵君湲的马,或者说是周凛送给他的马。
因为是他的爱驹,伺养方面赵君湲从不假手于人,此时他拿着马刷梳理鬃毛,心腹刘池站在一旁回禀京城近况。
“朱家和崔家结为秦晋,顺利拉拢了清河崔氏。太子这方,母族日渐式微,未来妻族又位卑言轻,太子若要与右昭仪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杜家残喘了多年,全靠皇后撑着,皇后这一病,朱家虎视眈眈,只等这颗大树倒下。
朱家什么居心,路人皆知,杜国舅的案子只怕也是他们设的圈套,意在扳倒后族,断掉太子最后的臂膀。
赵君湲闻言挑了挑眉,“宫闱倾轧,庙堂诡谲,从来就不适合弱者。”
刘池又道:“杜国舅打死朱菩的案子没人敢接,如今移交给了不其侯杨浔审理。”
朱杜两家,任何一方都不好得罪,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说到不其侯,刘池又迟疑道:“长公主那儿……”
赵君湲抚着马鬃,“怎么,话传到了?”
“长公主已知悉,她请您尽快返京,送夫人还府。”
“哦!”赵君湲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管的够宽,她杨家的事一摊,还来Cao心我赵家的人。”
其实长公主还有一句话,刘池没敢说出口。长公主说:“十二娘从未入过赵家的门,算不得他赵家的人。还是尽快送回的好,免得招人话柄。”
日头渐盛,赵君湲丢开马刷,仰头望着树叶罅隙透过的光晕,微眯了眼,似有考虑。
侍从过来唤道:“主公,午食已经做好。”
赵君湲回到邸店,案上置着蒸熟的脯rou,他取匕切开,楼梯上裙幅一闪,梳妆整齐的韫和扭扭捏捏地走了下来。
“过来坐。”赵君湲让人拿来蒲席放在他身旁。
这是要共用一张食案了。韫和不那么情愿,还是拂身行了一个礼,在他旁边席地坐下。
赵君湲吃的是黍米,羹汤和脯rou,她面前依旧是一碗粥,嘴里瞬时寡淡无味。
平时生病她也只爱食荤吃咸,从不忌口,这米粥看着就叫人提不起胃口。这也就罢了,他还偏偏共案而食,莫不是要她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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