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路盯着前面的路况,有些不耐烦地对着蓝牙耳机道:“你又没告诉她,我干嘛倒豆子全抖出来?”
“不是,”霍见深是真不懂这人了,“那你做好事不留名就算了,怎么被发现了还得黑下脸演一会儿jian贼呢?”
“你才jian贼,”江远路没好气道,“以后少给我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尽惹麻烦。”
“好好,我jian贼,你雷锋!你品性高洁,你无欲无求,你低调仁义——我还是不懂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唱这白脸的角色呢?也没个红脸和你搭伴啊?”
江远路沉默。
霍见深却一副不问到原因誓不罢休的架势,电话挂了又打,拉黑了都还换号打回来。
“你就告诉我吧,真的,除了我你也没什么人可倾诉的。”他絮絮叨叨道,“本来性格就够曲扭了的,Yin阳怪气的,你再这样莫名其妙、喜怒无常,我都怀疑你要变态了!”
江远路叹了口气,望着车前黑漆漆的路面,只有远光灯照射到的一隅,显出本来的灰色白色水泥路面来。
“我也就是还她爸爸一个人情,钱迟早要和她算清楚——真把人闺女养废了,以后你负责?”
霍见深难得噎住,深深地被好友的这一番“良苦用心”雷到了。
他霍见深亲爸也散过不少财,做过天使投资人。
怎么就没一个报恩人来对他奉献一下爱心呢?
霍见深在这头羡慕非常,那边曲思远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的春风。
青农贷的钱,她本来也是抱着锦上添花的心情申请的。
被江远路兜头浇了这么一桶冰水,这笔钱就成了救命的稻草。
她缠着曲毅再联系联系那个驻村干部,问问审批最早什么时候能下来,最多能批下来多少。
曲毅打电话打得手机都滚烫的,最后还是那边的驻村干部受不了,主动道:“你们别着急,我明天下村正好来你们那,咱们好好聊聊——我就现在打给银行,人银行也下班了呀。”
曲思远这才罢休。
隔天一早,她借着吃早饭的时机,又开始缠着曲毅打听:“你昨天说的小刘,什么时候来咱们村里?”
曲毅嘴里含着粥,含含糊糊说了句“中午”。
曲思远上山看了看差不多竣工的游客中心,又接了几通因为昨天的直播而来预约试飞体验的电话,再看了小美栗发来的宣传稿和照片……村口的树影歪了又直,最后汇聚在树干脚下。
正午已过,一个鬼影也没来。
“曲哥,那小刘干部怎么骗人?!忽悠我们呢?”她一腔焦虑无所排解,嘟嘟囔囔抱怨道。
曲毅打了好几通电话,好容易接通,那边嘈杂的好像几千只鸡在飞翔。
一个女声用方言骂:“不是你的狗把尿撒在我的菜上,我的菜能死?”
“你儿子天天站那撒尿,都没把菜浇死,我的狗拉泡尿就死了?”另一个女声也不甘示弱地怼道。
“我儿子一个五岁的男娃撒尿你都偷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啊啊啊领导们你们听听看,我做不了人了,我男人不在家,被泼妇这样欺负!”
……
电话嘟嘟嘟挂断了,隔了好一会儿,小刘才重新打回来:“不好意思,我还在大曲村呢,一会……一会我就过来。”
峒乡镇一共30个行政村,白鹭村是其中一个,下辖白鹭山村、小曲村两个自然村。
曲思远她爹便是白鹭山村考出去的,后来为了能够多吸引些客流,煽动村委会把白鹭山村改成了涂鸦村,山脚的小曲村则改名为桃源村。
但这新名字至今也未带来什么经济效益,大家就还是按老习惯喊。
而大曲村,正好和小曲村隔湖相望,隶属于行政村三坪。
小刘这人年纪轻、脾气软,原来驻的三坪,后来实在是因为那村的人太能闹腾,压不住这才给换到了白鹭村。
曲毅挂了电话,有些无奈地看向曲思远。
曲思远脑子转的飞快,起身道:“大曲村不就在山脚下嘛,咱们去看看,兴许能帮上忙。”
曲毅并不觉得曲思远能在乡野的泼妇骂战里发挥什么有效用途,但见她这么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上了一辆五菱宏光,熟门熟路地往山下开去。
第16章 谈钱还是谈感情(二) 10……
曲思远和曲毅赶到大曲村时,小刘同志正被俩女同志一边一个扯着胳膊,眼镜滑到了鼻梁下,脸也涨红的通红。
他边上倒还站着个人,穿着银行统一西服,要笑不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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