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上还零零碎碎得挂着一些污浊得瞧不出原本颜色的红绸。
土戈城数以万计的凡人血rou在阵法启动那一刻,连带着他们的魂魄都被搅碎,自然也寻不得一具全尸让他们得以安葬了。
皮山、明家和昆仑殿,外带前来超度的后尘佛修们讨论之下,一致决定为原本生活在土戈城的凡人们建造一间镇魂寺,由大塔林寺的僧人在此长期驻扎,为剩下的亡魂们念经超度。
昆仑此时已经开春,从山上融化的积雪之中流淌出的淙淙雪水丰沛了附近的水源,连从山中吹出的风也带上了融融暖意。
只是,那些原本可以在漫天的红绸之下,歌舞欢唱的人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沈闻坐在高处,手背上绑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喝着。
她脸上似乎无悲无喜,只是边上站着的太一玄君侧头望着她。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沈闻伸手指了指一处:“这以前原来是个羊汤摊。这家煮出来的羊汤膻味不浓不淡,配上烤馕吃最是可口。”
“那家是个rou串摊子,老板儿子是矿工,肺病是阿马……我是说贺兰韵治好的,所以他每次去老板都给他打半折,我也跟着一起去蹭,奈何对方嫌弃我吃太多。”
“那边是个果酒摊子,摊主是个一个顶我四个宽度的圆脸大妈,心情好了会便宜我一个免费的沙枣。”
沈闻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我不记得他们叫什么了。有些人,我甚至没试着去问他们叫什么。”
玄君垂眸,抬起手来,却僵在半空不知要做些什么,便只好又放下:“诸事无常,阿闻姑娘不必惦念太多。”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其实是想双手合十,加入那如轻烟散入土戈的袅袅梵音唱经之中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沈闻扭过头去看着他:“这笔账我会要回来的。”
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走吧。”
“?”太一玄君一时半会不能理解她到底指的是什么。
却见沈闻走在他前面,瞪大双眼道:“难道你还想回凤鸣小筑收拾个行李,拿上一大堆的灵石,然后再逃家啊?当然是直接走啊。”
玄君这才意识到,沈闻说的“走吧”,并不是回玄术宗,而是直接从土戈开溜,说走便走往南疆而去。
他自幼时起,便极少离开玄术宗,单独一人什么都不带便逃家这样的体验更是几乎没有——不知怎么的,他的胸中居然隐隐升起了一丝雀跃。
只是他尚未来得及品味这种异样的情绪,便被打断了,玄君微微皱眉,往身后看去。
沈闻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回过身去,却见身后站着一个一身黑色,仿佛一只乌鸦一般的青年。
月隐虽为逐日城之后,却没有继承逐日城血脉那双至关重要的金色眼睛,他看人的时候往往会带着一种让人后退一步的怨愤和戾气。
而他此时却没有以往那种会把人刺伤的眼神,只是平静的望着沈闻。
——他眼里,甚至都没有玄君。
“怎么?”沈闻问道。
月隐低下头,半晌才复抬起头来:“是你让明曌放走逐日城所有的明家凡人么?”
沈闻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周围。那些建筑后有一些窥视的身影,其中几个似乎还只是幼童身材。明家出生的凡人没有资格继承“明”这个姓氏,便以“月”为姓,自从被明家放出来之后,这些“月”姓族人便聚集到一起,成了新土戈城的第一批凡人住民。
也许接下来,他们便会开始繁衍生息,最终成为土戈城的一方大族吧。
“是我,怎么了?”沈闻道。
月隐望着她,突然对着她单膝跪下:“月隐谢过恩人。”
沈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摇摇头:“没什么,不用谢我。”言罢,便转身欲走。
只是没走出几步,就意识到月隐还跟在自己的身后,而且玄君也没动一步。
“?”沈闻皱眉。
月隐用右手按住了胸口:“恩人大德,月氏一族上下无以为报。”
沈闻还是没能抓住他的意思:“你已经自由了,不必跟着我,没有必要总是一口一个大恩大德。我也没指望你们回报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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