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很气就是了。
大尊者自从被沈闻捞在怀里之后,便没了动静。
她现在解了蛊毒,容貌倒是复原了,虽然她身边还带着另外一颗蛊毒,但是见效要等半个时辰,她用真容并不方便在万仞海之中四处乱走。
好在沈闻知道西门清越的洞府附近有个隐秘的小桃花源,这破地方平时不仔细观察都不会发现在这有个小洞窟,里头大小约能容纳两个人,上头用杂草一盖便是严严实实谁也瞧不见。
也就只有沈闻这种满脑子都是野外生存经验的人,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小地方。
沈闻捞着大尊者冲进洞窟之中。
刚把猫放好,却见猫安安静静躺着,不见一点声息。
说句实话,这若是大尊者真身,沈闻未必会紧张。但是……这是豹猫哎?那种,腿很长,身材很纤细,斑纹很野性,长相又帅又萌的那种豹猫哎?
沈闻登时就有点慌。
——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人不如猫。
沈闻抱着猫摇晃了两下:“大尊者?大尊者?鸠摩晦大尊者?”
猫咪死气沉沉,根本不理她。
或者说,鸠摩晦现在正处在一个如梦似幻的状态。
在惊鸿以“大快乐天”中的秘法对他施展魅术的时候,他其实什么异样都没有察觉到,直到沈闻一把把他捞起来,他施展周身修为想要阻挡惊鸿法术的那一刻,他才骤然发现——自己已经中招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何会这般在他浑身戒备的情况下,惊鸿仍然能够得手。
他对“大快乐天”这种秘术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这天下第一的魅功是由大塔林寺的某位前辈参悟。也是因为这位前辈入魔的事情,大塔林寺的弟子才失去了角逐净琉璃佛子的机会。
羞耻吗?
鸠摩晦的内心其实是有那么一些羞耻的。
为此,他只能更加的努力,持身更为清白、端正,对佛法的参悟更加高深,压过大悲寺同辈的僧人,才能稍稍弥补一下这种遗憾,缓解心中那难以名状的羞耻感。
——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参详,无论怎么争驰,这都是没有结果的自我满足。
是他六根不净,修行不足,梵行有缺。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站在自己的菩提心境之中,天水一色,他踏在平静的湖面上,这广阔的菩提心境之中,除了无边无际的水,一望无垠的天——唯有一株肆意生长,挂满红绸的菩提树,他入定参禅的时候,会坐在树下冥想。
但是此时此刻,这菩提树上,却多了一个人影。
看气质,便是无边媚色,婉转撩人。
但是光看容颜,却又是少女姿态。
她像是条美人蛇一般横卧在菩提树粗壮的枝干上,伸出一只手来,指尖缠绕玩弄着系在树枝上的红绸。
“大尊者?”她抬起脚,系在嫩白脚踝上的金铃涔涔作响,成了这一片寂静的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鸠摩晦捏紧了自己手上的菩提佛珠。
这个姿态,这个声音,这个狡黠的眼神——她不是惊鸿夫人。
他一抬手,一颗菩提子从他指尖疾射而出,贯穿了少女的眉心。
那身形顿时化作一汪红痕,消散而去。
而下一秒,她又出现在了大尊者的身边,伸手牵住了他的掌心——僧人的掌心因为常年摩挲着佛珠而留有一层薄茧,而令他惊异的是——那握住他掌心的手也是,薄薄的一层因为练剑、习武而留下的茧痕,让少女的手触碰上去其实并没有幻想中的那么柔嫩。
也是。
沈檀越是修习逍遥道的修士,她也练剑,也习武,怎么可能双手如媚修一般柔嫩无骨呢?
鸠摩晦的指尖,弹出了第二粒菩提子,这一次,贯穿的是依偎着自己的少女的咽喉。
“她”又化作一阵红尘,散落一地。
红得触目惊心。
鸠摩晦一手拨弄佛珠,闭上眼,单手行了一个佛礼,默念起了经文。
第三次,一双白藕一样的手臂,从他的身后拥住了他,因为太用力,反而推得他略微动了动。
鸠摩晦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许没有那么久——在渠乐地下河道里,沈闻疯狂嘲笑他暴露小心思的事情。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哦……
这次倒是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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