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咳全是血腥味。
周烈治军极严,挡不住人嘴。小邬将军的舅舅祖康降过建州,受了黄台吉的最高礼遇,不知怎么又回锦州,反正全须全尾的。
入夜扎营,邬双樨检查营地,伸手被人抓住肩。邬双樨扣住肩上的手一转身,肩膀使个巧劲单手把那人抡了出去。邬双樨另一只手上提着灯笼,微弱的灯光惊慌地晃来晃去,一明一暗扫邬双樨的脸。
那人被摔得半死,半天爬起来,轻声道:“小邬将军。”
邬双樨瞪着那人。他故意一个人出来巡查,终于等到这个人——普通的样貌,普通的军职,邬双樨甚至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这样平淡无奇的人在京营,在晏军里,还有多少?
“小邬将军,令舅还好啊?”
邬双樨波澜不兴,攥着灯笼的手一抖。
“祖将军该践诺了。”
邬双樨看着那人,杀意顿起。那人低声笑:“小邬将军,您舅舅当时开大凌城投降,向我们陛下发誓回晏军做内应,您不能忘,我们更不能忘。小邬将军,该做什么,您知道的。”
邬双樨喉咙里翻滚血腥。掐着他喉咙,撕碎他命运的秘密,被人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什么人都能用这个威胁他。因为那是他舅舅。
邬双樨曾经想问李在德知不知道守着一座城弹尽粮绝没有支援什么滋味,正好旭阳上京,讲了关于沈阳卫最后一个人的旧事。
邬双樨真的羡慕旭阳。
邬双樨用灯笼照一照那人的脸,那人往后一仰:“小邬将军,这是何意?”
“还有谁。”
那人一愣,看着邬双樨被灯影描绘得如修罗一样的脸。邬双樨弯腰看他:“京中还有谁。”
那人笑了:“小邬将军问这个干什么。”
邬双樨用灯笼去灼那人的眼睛:“我得知道,我到底给什么人卖命。还是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指使我。”
那人淡淡道:“小邬将军不必知道。”
“如果你死了,还有没有其他人来找我?”
那人一愣,他看见邬双樨笑了。
邬双樨笑意越来越深:“咱试试吧。”
那人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他用尽在人间最后的意识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脖子被折断了。
陆相晟在山西疯狂查黑工坊,竟然挖出六个黑工坊,所有火器全部抄没,所有工坊全都不准停工。陆相晟刚刚巡抚山西,大开眼界。太祖时为九边提供军粮而实施“开中法”,开始还管用,现在彻底成了黑帐子。摄政王曾经想要查,山西布政使立刻拒绝调粮去陕西赈灾,到后来高迎祥出陕西烧了凤阳,山西布政吓得自请辞官——山西布政到现在都空着。山西没有总督,摄政王把总兵给撸了,现在剩一个巡抚,就是陆相晟。
这些走私火器的工坊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竟然全都很有规模。而且,这六个工坊的所有火器零件,通用。
为了走私给建州,又不能被发现,必须分开生产。有时候运往建州的也全都是零件,到了建州才组装。
陆相晟一脚蹬了工坊管事,工坊管事被踢得空中打个圈儿。
比起其他将军,陆相晟更知道官场的游戏规则。他知道山西的开中账为什么问题那么大,北京从来查不了。黄纬剿倭,一把刀从盘根错节的厚茧之中直直破开,脏的臭的统统见了天光,最后落得自杀的下场。陆相晟做好了同样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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