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圆明园事务大臣奕碌虽然隶属内务府,却和袁春望的敬事房是两个班子。三年前太后去圆明园的时候,皇帝深悔自己和太后的龃龉,因太后要长住圆明园,便派了太后的远房侄儿奕碌去管事,奕禄原就在内务府当差,但在奉宸院做事,奉宸院是掌园囿离宫及天下驻跸行宫事务,和敬事房本是两家,所以派奕禄这个差也算十分合适。奕禄直接向皇帝汇报,让皇帝知道太后的一应起居,袁春望事实上无法插手圆明园事务,因此早前在月露知音那件事里,他也是暗中安插的人手。所以皇帝去收拾圆明园,袁春望和皇后并不知道。
皇帝又道:这宫里朕也待腻味了,两处跑跑,也新鲜些,耳根子还清静。皇后心里一笑,暗想:看来这容妃也不过如此,皇上说厌弃也就厌弃了,自己白担了心。皇帝又道:沉璧啊,没去过圆明园,那天和朕说要去瞧瞧,皇后看给她在那里安排个住处,叫奕禄去收拾好了,也叫她过去,到时候,朕回来,她要是愿意,让她在那里多住几天。
皇后心里立刻翻江倒海,原来竟是自己想错了,但转念一想,这看起来,也是要丢淡了,而且还推给自己安排她,虽然其实是奕禄办事,自己不过是个过场,但这里面还是有区别,因为之前容妃的事,都是皇帝自己直接指派过问,忙答应道:是,臣妾明天就叫奕禄去看哪里合适,叫收拾出来,后儿她就好过去了,总是叫她住得离您近些,好侍奉。
皇帝道:别处倒罢了,你知道,长春仙馆……皇后会意,道:臣妾知道,那里臣妾不动的,皇上您自己安排便好了。皇帝道:去了也是睹物思人,朕也不想动那里。皇后见他语气略带伤感,心里又很气恼,但转念一想,皇帝这是信任自己,才和自己说旧事,如今这宫里,先皇后,高贵妃,纯贵妃,愉妃,死的死,走的走,也就只剩她还是皇帝早年身边的旧人了,心里又安慰起来,黯然道:皇上,别想从前的事了。臣妾看沉璧这孩子心思单纯,皇上和她在一起,臣妾也放心。
第二天一早,待皇帝和李玉走后,珍儿进屋来,为皇后更衣,见皇后满面春风,也高兴地道:主子,这过了年,皇上对容妃的热情也过了,奴才为主子高兴!皇后微笑了一下,昨晚皇帝和她说了不少话,后来还说起两个儿子,又吃了很多宵夜,看着胃口极佳。一觉醒来,还是半夜,看着皇帝在身旁熟睡,说不出的欢喜舒畅,想想自己前几日竟为了他和容妃掉眼泪,恍若隔世。
早上,皇帝神清气爽,显然也睡了一个好觉,叫自己给他更衣,最后看着她一笑,道:你也应该常去圆明园住住,那里风景比这宫里好。她现在想到那个笑容,脸还微微发红,将皇帝几日前在太后处对她的那个讪笑全忘了。珍儿见她的神情,想起这几日自己和袁春望搬在了一处,心里也甜蜜起来,道:娘娘,皇上有什么特别吩咐吗?皇后便把皇帝今日要去圆明园的事告诉了她,珍儿道:嗯,皇上已经好几年没去过圆明园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说令妃,因为过去的几年,令妃一直住在圆明园,所以皇帝不去,淡淡地道:皇帝自悔和太后不睦,不奉懿旨,不好去见太后,免得她老人家不痛快,如今太后都回宫了,母子和好,还有什么不开心的。珍儿知道自己说话造次,脸红了。皇后又道:皇上说,令妃都没了,这宫里居然还有人在说她的事,连新来的容妃都听了去,在他面前提及。他让本宫好好管管。珍儿这才明白过来,皇后不是说自己,道:奴才就说这个容妃,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她到哪里去打听的这些事儿,连带大家都有不是。
那拉氏道:总是有人在说,她才能知道。这第一个应该就是舒妃宫里的那些人,她一来,舒妃这心里啊,三十晚上看烟火,她自个儿连“魏璎珞”这三个字都叫出口了。嘉妃倒是安分。说着轻笑了一下。珍儿道:令妃走后,皇上最看重您和舒妃,您还一下添了两位阿哥,可她的十阿哥没养住,容妃来了,再怎么也越不过您去,她自然是伤心透了。但还成天惹皇上不高兴,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拉氏一笑,道:她说的好,这下子容妃要失宠了,不就为本宫省心了?
珍儿已给她穿好了衣裳,又给她别上玉佩,道:娘娘,这令妃可是把皇上得罪的够够的,别人也跟着遭殃,什么舒妃容妃,都逃不过。那拉氏又一笑,道:那就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哪,这根刺扎在了谁手里,你还不明白吗?珍儿这才恍然大悟,道:娘娘,我知道了,您是说傅恒大人!怪不得您要让她去跟了傅恒大人!
那拉氏坐在塌上,端起茶碗,喝了几口,悠悠地道:你去告诉袁春望,这宫里头,谁再提令妃这两个字,或是魏璎珞这个名字,或是和她有关的任何事,奴才直接杖毙,主子嘛,那就......嗯,让皇上知道,他自会处理。你们俩平时说话也要仔细着。珍儿忙道:是,奴才明白了。心想:皇上这阵仗可真够大的,这都多久了,令妃此人,真是大祸害,果然不能留着。忽听那拉氏道:和亲王的拜帖拿来瞧瞧。珍儿立刻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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