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忽然掠过那天简一忻在病房里和他说的话。
“爸爸,以前有人欺负我,妈妈都会保护我的……”
一个单身妈妈带着孩子,会有多少异样的目光、不公的待遇、和鄙夷的欺辱?
简绎会保护简一忻,那又有谁来保护她呢?
就连宋寒山自己,在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念头也是简绎对他别有所图,并且想要用金钱和权势的威压从简绎手里夺回儿子,这又何尝不是在欺辱简绎呢?
看着那个被人群围住的娇弱身影,宋寒山的心脏忽然有了一丝裂缝,仿佛有什么不明ye体渗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腐蚀着已经被锤炼得坚硬如铁的外壳。
他不由分说地拨开人群,揽住了简绎的肩膀,环顾四周,眼神凌厉:“她是我太太,刚才谁在说她不知羞耻?再说一遍。”
所有人面面相觑,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舅妈,鸦雀无声。
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宋寒山都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夺人气势,舅妈那里见过这样的人物,冷汗蹭得一下就冒出来了,嗫嚅着道:“这……我是她舅妈……说几句也……也没什么吧……”
宋寒山上下扫了她两眼,语声淡漠:“你配吗?”
舅妈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宋寒山招了招手,郑明勋领着人大步进来了,把给老太太买的礼物送了上来,各式各样的保健品堆在外婆的脚旁,紧接着,餐厅老板乐呵呵地推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蛋糕和巧克力喷泉走了进来,引来小朋友们的一阵阵欢呼。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有戏班子进来了,说是要给老人家祝寿,专门为她唱一出《五女祝寿》的经典名段。
……
寿宴办得热热闹闹的,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唯有舅妈一家灰头土脸,很早就借故提前离席溜了。简盛辉云里雾里,被捧着听了无数恭维话,飘飘然得快要找不到北了,还时不时地盯着宋寒山看上两眼,深怕自己这是在做梦。
最高兴的是外婆,她的眼神和耳朵都有点不太好,全靠简绎在耳朵边大声地介绍,终于弄明白自己有了外孙女婿,外孙女婿看起来还很威风。
她握着宋寒山的手不肯放,“仔仔啊,别给我这个老太婆花钱了,你只要对我家囡囡好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可别欺负她啊,她打小没了妈,我就怕她走歪路,就是死了也不放心,你可千万要对囡囡好一点啊。”
老太太啰里啰嗦的,眼里还带着泪光。
宋寒山只好反复保证,这才把自己的手抢救了出来。
寿宴结束后,简绎和宋寒山把外婆送回了家,又在家里陪着唠了好一会儿嗑,临别前简绎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一下子消失四年,等过几天就带着简一忻来探望,外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他们离开了。
回到家里很晚了,简一忻早就和他们通过了电话,现在已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简绎的心情很好,一边洗澡一边哼着小曲。
宋寒山的出场就好像暴发户,直截了当地拿出了大金榔头,几锤砸下去,把舅妈那几个势利的亲戚砸得头晕眼花。
一想到刚才那些人得知眼前这个人是“宋寒山”时的表情,她能乐上一整年。
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她送给外婆的金镯子能让那些人羡慕,却还是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巴,只有宋寒山这样绝对的碾压,才能让他们彻底臣服。
想不到宋寒山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特意赶过来为外婆祝寿,看来,以前她对宋寒山的固有印象太片面了,还总是在心里吐槽他是个自大傲慢的直男癌,真是太不应该了。
……
洗完澡出来,宋寒山靠在床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里的财经新闻,柔和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原本棱角分明的凌厉线条被冲淡了,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
简绎恍惚了一瞬,一丝愧疚和怜惜,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心里涌起。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却命中注定会在不久的将来突然离世。
太可惜了。
以后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吐槽欲,对宋寒山好一点吧,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这样就算离开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
说到做到,她上了床,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宋寒山身旁,殷勤地问:“累了吗?我给你捏捏肩膀。”
久违的热情回来了,宋寒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受用。
看来他的分析完全正确,简绎就是想让他多抽出时间来陪,却又不敢和他提,自己闷在心里不开心。
他一脸淡然地“嗯”了一声。
简绎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热情服务了起来,小手在他的肩颈来回忙碌着,又揉又捶,顺道还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那个,今天谢谢你了,特意来陪我给外婆过生日,我太开心了。”
宋寒山瞟了她一眼:“知道错了吗?”
简绎的手一顿,错愕地问:“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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