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听着,脸上越见色淡,但身上的气势却是越来越慑人。到最后已是杀气四溢。
他说道:“萧荧秉性Yin毒,好以Yin私算人,这是他的手笔没错。”
萧荧正是宁王的名字。
令嘉听着他谈起宁王时那股熟稔的语气,问道:“殿下与宁王有旧怨?”
那宁王算计她压根就没什么好处,既然不为利,那就只能是为仇了。令嘉自认往日和宁王没什么交集,那么和他有怨的就是萧彻了。
萧彻没有回答,只道:“萧徎的事,我会帮你解决。萧荧那里,我也会帮你教训回去,只是——”
他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你万莫借信国公府的人去报复他。”
令嘉柳眉微挑,语带不善:“殿下这是何意?”
“萧荧身份特殊,寻常小事,父皇是不会动他的,也不会让其他人欺他。”
令嘉反问:“今日这也算小事?”
谋算设计亲王、亲王妃再加一位宗室郡主,这事如报上公堂,都够得上三司会审的标准了。
萧彻只道:“谋反之外无大事。”
“……不知宁王身份究竟特殊在何处?”
萧彻沉声说道:“他是——”在这里他莫名顿了顿,但还是接着说道,“——明烈太子遗子。”
令嘉不禁变色。
谁人不知当年明烈太子无嗣早逝,也正因此,英宗和宣德皇后纵使知晓长子之死系次子之谋,也不得不选择替他遮掩,以保他顺利继位。
“你可知晓萧荧幼年之事?”
“只闻说过些许。”
按理来说,涉及皇家隐秘的事都是隐而不传。可无奈宁王那事当年闹得太大,以至于连殷朝乡下角落的人都能津津道上几句。
惧内与英明传遍天下的英宗在年届六旬之际,忽有一民妇带幼子子闯入京兆府,自言原为雍极宫两仪殿皇帝身边伺候的宫女,曾服侍过天子,因此为皇后所妒,被赶出宫中,孰料出宫后竟有身孕。因惧怕皇后毒手,故孤身抚养子嗣成长至今,才干携子求见天子。
京兆尹本是不信,可待见到那孩子眉眼竟与英宗颇有肖似,心里一个咯噔。
这种事宁纵勿枉,便寻人去告知英宗。
谁知宣德皇后先一步收到,将那对母子召往宣室殿,这位在婚事里得意了一辈子的皇后哪里受得了这等背叛,待确定了这对母子身份后,她干脆利落地给他们送去毒酒,先是给那民妇灌下,再就论到那孩子。
就在这时英宗匆匆赶到,拦下灌酒的宫人。帝后二人发生争执,宣德皇后性烈,一怒之下竟抢过剩下的那杯毒酒自己喝下。
英宗被她此举吓得魂飞魄散。
所幸,有宫女机灵,及时动手去抠宣德皇后的喉咙,逼得她吐出毒酒,这才没闹出最糟糕的后果。
宣室殿的一场闹剧闹得人尽皆知后,雍极宫安静了足足月余。
也不知英宗是如何说服的宣德皇后的,月后,那孩子得以认祖归宗,记入宗室玉牒,得封宁王。
石破天惊的开头,一波三折的过程,还有峰回路转的结尾,一并组成一桩Jing彩绝lun的奇闻轶事,民间不知多少闲人将此事假托前朝,改头换面地或书于之上。
以至于令嘉对这桩十几年前奇事都有所耳闻。以她看来,说不定哪日殷朝都被改朝换代了,这件奇事还会活跃在民间说书人的口中。
萧彻轻嘲道:“连你都听说过,可见真是善事不传,恶事千里。”
令嘉无暇计较“连你”两字透出的歧视,只专心等待他的下文。
“……真正碰了那宫女的人是明烈太子。只是碰上晚间昏暗,那宫女未看清明烈太子的脸,只是身处两仪殿,又见得他袍上绣有龙纹,便将他当做是祖父。明烈太子原是酒醉才碰了这宫女,清醒后并未将这当一回事。祖父得知此事后,未免此事污了明烈太子的名声,便暗自派人将她打发出宫。只那宫女不知,便以为是祖母打发的她。”
“宣德皇后不知?”
“一开始是不知。”
“……”
令嘉想着宁王初入宫时闹出的那场风波,都不知是同情白白喝了杯毒酒的宣德皇后好,还是同情给儿子背了黑锅的英宗好,不过最倒霉的大约是宁王的那个生母。单冲她生了明烈太子的独子,怎么着她也有一场富贵能享,谁知竟Yin差阳错枉送了性命。不过也莫怪性烈如宣德皇后后来竟容下了宁王,原来那是她的亲孙子。
“……萧荧出现在之时,明烈太子已逝去三年,彼时父皇羽翼已丰,祖父和祖母便认了他做庶子。”
父母为子孙计深远。英宗虽是天下至尊,也无法免俗。
明烈太子已逝,宁王为其唯一遗留骨血,又是男丁,难免身陷旁人谋算。于是英宗宁自污声名,将他认做庶子。没了明烈太子遗子的身份在,宁王自然无法借用明烈太子的名分名声,如此皇帝自也就不会把他当一回事去计较。反之,皇帝许还会善待他,以挽回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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