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被封,出不得城,燕王已调了亲兵入城搜城,过不了多久就要搜过来了。”一道衰老的女声响起。
“来了正好,替我传话,他若想要回他的王妃,就拿雪娘来换。”
“可燕王Jing兵在此,城外接应的人手恐是不够。”
“那便请七娘同我们游一趟卢龙。”男声话锋忽地转道:“就是不知七娘意下如何?”
说罢,他看向状似昏睡的令嘉,一副等其回答的模样。
这些高手的耳力还是该死的好。
令嘉无奈地睁开眼,然后毫无意外地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耶律齐。
耶律齐的身侧是一个提着油灯的五十余岁的妇人。
令嘉打量了这个妇人几眼,思索了片刻,认了出来:“你是卫姑!”
曾是耶律齐母亲段慕慈身边服侍的卫姑冲令嘉点头,道:“许久未见了,七娘子。”
令嘉问道:“你如此行事,可对得起姑祖母?”
当年段慕慈自尽后,她身边的人能免受牵连,尽是托了段老夫人的庇护。
卫姑从容应道:“老夫人确实和善,只是下仆的主子从来只得大娘子一个。”
卫姑口中的大娘子指的便是耶律齐母亲。
令嘉蹙起眉,隐有疑惑。
“卫姑,你去准备吧。”耶律齐插入她们的对话,“我来应付她。”
卫姑应是,默默将那盏油灯留下,退出了暗室。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还是令嘉先打破的沉默,“你想拿我换雪娘?”
“上次你见我还喊打喊杀的,这又知道雪娘的事?”耶律齐挑了挑眉。
“若非上次对你喊打喊杀,我又怎会知道你出入范阳竟如出入自家后宅。”令嘉神色带着几分讥嘲,这份讥嘲也不知是冲着谁去的。
“……你这种疑心的习惯,还真是和幼时一模一样。你若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你爹或者你夫婿就是了,何必折腾我。”
耶律齐有些无语,又忍不住对这种无语的情绪生出怀念。
“问出来的答案哪有逼出来的答案可靠。”她问道:“当年,我爹是故意逼你去北狄的吧。”
耶律齐不语。
令嘉继续道:“雪娘明明还活着,而你却身在北狄,如此荒唐之事,若非我爹着意,又岂会发生?现在想来,当年那队追着我们不放的北狄骑兵也是可疑。你一个半大少年还带着个累赘,他们追了你三天竟一直不远不近地没追上。”
“……那队追着我们的北狄骑兵是表舅的人,他们是刻意引我出关的。”耶律齐终于开口,“后来我查过,那年十叔刚回王庭,同三伯双方对峙,兵马都被召往王庭,并无余兵来燕州这闲逛。”
令嘉叹道:“我还道自己那会改变了爹决定的事,暗暗得意了许多年,现在想想当真可笑,莫怪他老骂我自作聪明。”
耶律齐看着她,忽道:“七娘,当年的事,不论表舅有什么用心,我都欠你一份情,只是今日事关雪娘,我绝无可能手软。”
“你道我提旧事是想让你心软?”令嘉淡定反问,神色从容半点不见被戳破的心虚。
“你每次心虚都会故作镇定地反问。”耶律齐却是看着她长大的,虽中间分离多年,但残存的那点熟悉依旧足够他识破她的作态。
“……”令嘉索性丢下伪装,开门见山道:“我年前见过雪娘。”
耶律齐脸色立变,直直地看向令嘉。
“她已经出嫁了,现下有孕五月。”
在昏暗的光晕下,令嘉眼见着,耶律齐脸上的表情寸寸凝住,像是凝了霜雪的地面,僵硬而冰寒。
令嘉心中有数,傅家根基在河北燕州,窦雪假死后却被送往河东寄养,是姑祖母对她爹的制衡,可见这为老夫人对当年耶律齐出走的内情门清,这一点在之前探望她时,便有所觉。而而窦雪比她小一岁,却比她还早一年出嫁,才及笄就嫁人,对于她们这种门第来说是有些急的,这也是姑祖母对耶律齐的防备。
“这些年,姑祖母从未告诉过她,你回来过,她一直以为你死在了雁门,再加上姑母的自尽,她心里早是恨透了北狄。表哥,你觉得她肯同你回北狄嘛?”
耶律齐默然不答,但这答案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令嘉劝慰道:“表哥,我爹虽有拿雪娘迫你之意,但碍着姑祖母的面子,一直没有付诸实行。而姑祖母为雪娘寻的人家门第也高,纵是我爹也要卖些面子。只要表哥你莫在战场直犯大殷,雪娘总是无碍的。”
“下月祭祖之时,三伯欲封我为太子。”耶律齐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令嘉大惊失色。
第117章 如鲠在喉
“……不应该是封耶律昌嘛?哪怕不是耶律昌,耶律旷不还有个幼子嘛?”令嘉大惊失色。
“那孩子今年才过周岁,在北狄是不能封幼子的。而三伯同十叔罅隙太深,若十叔得位,怕其幼子难安,所以三伯就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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