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气泡开始向下移动起来。晋二宝感觉就好像是在坐景观电梯一般地看着忘川河水在气泡外流动，头顶的阳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逐渐地变成了头顶上方一个遥远的小小光点。

    一路下来，晋二宝没能在忘川之中看到一条鱼的存在。

    “这里怎么没有鱼？”他问。

    “忘川通往黄泉地界，黄泉是死地，又怎么会有活物存在？”女妖淡淡地说。她的Jing力都集中在掌心的珠子上面，气泡的移动全靠着这颗避水珠在控制。

    随着往下深度的增加，气泡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范围。晋二宝感觉到自己胸中发闷，他用手点了点女妖的肩膀，捂着嘴艰难地发音：“喂……你能不能……慢点？我……我要吐了……”

    女妖却只回了他一句：“抓紧！”然而还没等他找到能够抓手的地方，气泡的正下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气泡更加疯狂地下坠，直冲着旋涡而去。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晋二宝本能地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女妖的小蛮腰。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晋二宝看见了白云朵朵、阳光灿烂的天空。他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是待在一幢大楼的楼顶。做梦？他疑惑地回忆着之前的种种。然后这种怀疑立刻被一个熟悉的女声给打破了：“你终于睡醒了？”

    他回过头，看见楼顶边缘的护栏上面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短裙的女孩。果然那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啊！他扶额，定了定心神，然后他问：“这又是哪里？”

    “人间。”女妖轻巧地从护栏上跳下来，走到晋二宝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在黄泉地界待久了，就连自己的世界都不认识了？”

    “那地方那么诡异，我哪知道是不是又到了什么幻境里面？”晋二宝不爽地嘀咕道。

    女妖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他的不满。她问：“能站起来了吗？能的话就走吧。”

    “去哪儿？”晋二宝站起来问道，虽说回到了人间，他却并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何地。

    女妖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只是勾起嘴角邪恶地一笑，然后伸手拉住晋二宝的胳膊脚下一点，瞬间向后越过护栏跳下了大楼。

    “你谋杀啊——”晋二宝大叫。在从楼顶落下的瞬间他看到了红十字的标志。

    然后两人在大楼的某一层上悬空停住了。晋二宝并没有惊讶为什么在女妖放手的状态下自己却没有呈自由落体状继续下坠——他的注意力被隔着玻璃的窗户里的景象给牢牢地吸引住了：白色的病床上，一个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脸色苍白，手上挂着点滴，干燥的嘴唇正有由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在用棉签给他一点一点地做着shi润——那是他的妈妈。

    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正是他自己！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妖，他问：“我死了？”

    “还没有，”女妖笑笑，“至少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植物人而已。”

    晋二宝又问：“你早知道？”

    “我说过，黄泉地界不会有活物存在。”女妖说着，又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她说，“倒是你，看到了这样的真相之后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晋二宝笑了，他说：“因为我的惊讶全都被你给消耗完了。”

    女妖笑笑，忽然拉住他往玻璃窗上一撞，两人便进到了病房里面。她说：“回去吧。”

    “谢谢你！”晋二宝由衷地感谢道，他说，“你不是个坏人。”

    女妖挑眉看着他。

    “虽然这一路上你没有少戏弄我，可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晋二宝说，“我昏迷的时候是你一直守在我的旁边没让我被那些红点吃掉；我掉进水里是你拉我上来，还给我吃了那颗内丹；你告诉我不能正面照试心镜——至于试心镜后面的甬道，你不肯给我照明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的尸体对吧？那股腐尸才有的味道虽然很淡，可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还有那颗避水珠，是你变成小孩让我抱的那个时候塞进我口袋里的吧……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回不来。”

    “你想得太多了。”女妖垂眸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并不承认。

    “我是警察，推理是我的专业。”晋二宝的话中带着对于自己职业的自信，他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妖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拒绝，她勾唇一笑吐出了两个字：“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