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听到李梦这么善解人意的话语，老姜的心里一阵熨帖，他也给自己拖了条凳子坐下来，然后问道：“小梦啊，这都快过年了，你来我们这儿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的。”李梦笑着看了姜亮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我就是过来玩两天，很快就会回去的。”

    “啊？过两天就回去了呀？”老姜有些惋惜地说道，“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家过了年再走呗？让小亮送你回去。”

    “爸，你胡说什么呢？”听到父亲的话，姜亮不由得一阵脸红，赶忙打断了他说道，“这哪有在别人家过年的道理？”

    瞪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老姜拉着李梦继续聊天问话。整整一个下午，李梦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她始终微笑着，有问必答。

    这是这一年以来，老姜过得最为快乐的一个下午。

    第42章 三、梦里梦外

    老姜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小亮？”他按着额角喊了一声，堂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显得十分昏暗，因为刚醒他的脑袋里还有些迷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睡着的，他分明记得下午的时候儿子回来了，还带了个叫做李梦的女孩陪着自己聊天呢。

    “小亮？”他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原来终究是在做梦吗？老姜的神色黯然下来，也对，儿子去世都一年了，怎么可能还回得来？他不由得又是一阵伤心，也没心情吃晚饭了，便摸着黑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卧室在楼梯的右边第一件，老姜走到门口，看见有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床对面的电视机柜上电视机正独自播放着节目，老伴玉花坐在床上却是看也不看，只默默地抱着一个相框抹着眼泪。

    “玉花……”老姜嗫嚅着不敢走上前去。玉花手里的相框是去年过年前儿子回来后特地带着他们去拍摄并且赶在年三十前洗出来的全家福。原本这照片是摆在堂屋的电视机柜上的，只是才放上没两天便发生了那场山林大火，之后这照片便一直被收进了抽屉里直到今天。

    “我知道你是老党员，你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财产受到损失。”沉默了一阵子，玉花抚摸着照片幽幽地开口说道，“可你也不看看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总该量力而行，更何况小亮他还年轻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实心眼呢……”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只好抬手抹着不断地汹涌而出的眼泪。

    “玉花，是，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亮！”听到相伴了几十年的妻子的指责，老姜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但总算妻子愿意跟他说话了！老姜的心里半是愧疚，半是开心，玉花总算愿意跟他说话了，即便是指责，总也好过她的不理不睬。他激动地抹了把眼泪，然后走过去，挨着玉花的脚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他说：“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肯就这样跟我说说话就好，真的！”

    “你个死老头子！”玉花嗔骂着，又一次地抬起手擦去了再次汹涌而出的泪水。

    “是，我就是个死老头子……”老姜忙不迭地答应着，妻子的泪水看得他也是无比的难过。

    老两口便就这样对坐着，偶尔说说话，直到困意席卷而来这才拉了被子睡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老姜猛地坐了起来，有些惊愕地看着窗外——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睡到这个时候才醒来了？老人家的觉浅，这些年来他几乎每天都会保持在五六点钟的样子自动醒来。所以今天乍一下睡到了将近八点才醒来，倒是叫他吃惊不已。

    快速地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老姜匆匆地拿了一罐八宝粥便准备出门去进行今天例行的巡山。

    “爸，您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刚刚走到楼下，老姜便被拦住了。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爸，你怎么又这样看着我？”姜亮好笑地看着父亲，“您不会睡了一夜就不认识儿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