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陌连忙摇头，歧视女子这罪名太大了，都牵扯到洛书颜的原则问题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能教会我怎么好好的做个妻子，星星怎么就不能教会凌众做个好丈夫呢，更何况，凌众爱星星，他只是不懂怎么正常表达爱意。星星是从爱中长大的孩子，她会教会凌众的。”

    钟离陌想，他们用爱养大的小公主为什么要费心费力去教会一个狼崽子怎么爱人，但他没再说什么，再说也不占理了。

    洛书颜知道他没想通，有点烦躁，但她也清楚，他们的角度不同，秋凌众是洛书颜看着长大的，情感上算半个儿子。她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年那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她，听她赐了名字，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样的笑容没有了，他做到了她当年给他取名时的期盼，凌云壮志，立于众人之上，却也体会了高处不胜寒，比谁过的都孤独。

    钟离陌不知道秋凌众都经历过什么，洛书颜却清清楚楚。

    当年她救下秋凌众的母亲秋英，逼着他父亲签了和离书后，秋英入三大楼帮她做事，秋凌众过了短暂的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大约两年以后，盛宇帝已经继位了一年多，秋英被派到北州，认识了艾语灵的父亲，那是秋英的第二春，她生出了定居北州的心思。

    秋凌众不想跟秋英去北州定居，又碰巧他父亲谎称自己浪子回头，不会再赌了，找上了门，洛书颜忙着照顾自己的两个儿子，秋英一心软就把秋凌众送到了他父亲那。

    谁也没想到，那段日子会成为秋凌众一辈子的噩梦。

    那时候秋凌众还没进宫做太子伴读，八九岁的年纪，对自己父亲还有敬畏和喜爱，可他父亲那时候碰了药粉，上了瘾，赌博也没戒掉，把秋凌众骗回去是想要从秋英那拿一笔钱。

    秋英也的确给了，为了秋凌众给的，她当时已经在北州做了桃源居的总掌柜，不差这点钱。给了钱没几日她就回了北州，半年后再回来时一切都晚了。

    洛书颜永远忘不了那年四月底，本已入了暖春，却奇怪的下了场雪。她怀晗星已经过了头三个月，在下雪的那日被请到了京城衙门，见到了已经有些认不出的秋凌众。

    那天很冷，他身上只穿了单衣，跪在公堂之上，罪名是谋杀亲父，男孩瘦的脱了相，衣服上有干掉的血，露出来的肌肤上有各种程度的伤，明显被人虐待殴打过。

    洛书颜差点没认出那是秋凌众，直到看到了他那双很像秋英的眸子，没了纯真和光亮，带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死寂和Yin沉。

    这本不是个大案，但因为秋凌众说自己认识冥湘王妃，惊动了京兆尹。洛书颜来时，他已经弄清楚了事情始末，秋凌众的父亲服用药粉，赌博，这半年来不断虐待秋凌众，最重的一次也惊动了官府，但因为是家事，就没闹大，洛书颜也就不知道。

    更何况，这半年，她心思放在了怀晗星上，秋英不在京城，秋凌众就完全被遗忘了。

    “这孩子的父亲死于昨日，他是来自首的，据他所说，他是趁他父亲睡着，用刀割了他父亲的脖子，仵作验过尸，一刀致命，失血过多而亡。”

    “原因？”

    “那个孩子说，他父亲逼他服用药粉，他不肯，他父亲用完药粉就揍他，他怕父亲还会再逼他服药粉，就做了那样的事。”

    洛书颜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有些呼吸不畅的心疼，她怀着晗星，两个儿子也都两岁了，早不是冷心冷情的人了，她受不了她曾经疼爱的孩子遭受那样的事情。

    那件事最终因为她的介入被定为过失杀人，因为秋凌众年纪小没记入档案，在那之后不久，龙朝吏部修改了律法，虐童者量刑。龙朝上下全面禁止售卖药粉，售卖药粉者判斩首，买药粉者，若不主动戒药，一旦被举报，判处四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