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这么想着,再打量起谢晋元就带着十足的审视意味,然而后者并不在意。
谢家倒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别说什么报仇雪恨了,谢晋元看着自己的双腿苦笑起来,他现在就连站起来正常走几步都做不到。
况且,面前这姑娘的敌意他不是感受不到。
他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到头了。
三人僵持的当口,白石生携着几位师叔辈的长老进了屋中。
入目先瞧见的是失踪多日的逆徒,气得白石生黑着个脸瞪他一眼,示意她滚一边去,说完正事再找她算账。
然而阮清杵在那里就是不动弹。
白石生:“……”
没皮没脸,如今连眼睛都瞎了。
懒得理她,白石生一挥袖将人扫到一边,上前查探一番谢晋元的伤情,命随性的小弟子给他换了药,这才冲谢晋元道一声:“得罪了。”
话落,右手带起一股灵气凝成的风摁向谢晋元百会,依次向下略过神庭、印堂、璇玑、鸠尾,直到气海石门,将那灵风打入他体内走了个周天,这才收手后退一步。
白石生笑道:“不错,天生剑骨。”
阮清:“……”
不好意思有被笑到。
她强忍着笑意拱手:“恭喜啊,谢小公子‘贱’骨天成,看来入我万剑宗门有望。”
谢晋元听不懂这话里的嘲讽,只顾着可以变强报仇,双眼顿时有了光彩。倒是白石生知道这逆徒的性子,狠狠宛了她一眼。
阮清心道:烂好人,估摸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看着谢晋元激动活过来的样子,她到底没再逼迫下去。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这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十年,阮清从最底层爬起,一枪正道,又在短期内看尽所谓的正邪善恶,不过只明白了一件事。
高位者向来无情,山川米聚,人命蝼蚁,犹是一城覆灭,却不如鸿衣羽裳沾上血令那些上仙心神波动。
即便如此,她还是妄想要公平二字。
不是不认命,只是天道若偏轨,挺身又何妨。
她回头再看一眼谢晋元,悄悄退了出去。
*
阮清无聊沉闷时,便会到千崖洞躲懒。
千崖洞是禁崖之后的一处桃花源。
此时遛了没几步,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阮清忍不住满头黑线。
她冲树下喊道:“怎么走哪都有你?”
裴逸讪讪一笑,举手投足有三分不自在:“沿途听闻蜀中千崖洞一带有灵猴所酿猴儿酒甚是美味,非人力所能及,这不就......”
“就来偷人家猴子的酒?可以啊裴逸,我看你在窃取人民群众劳动成果上很有天赋嘛。清凉殿有这么出息的后生,福泽万世啊。”
裴姓年轻人却挺直了腰板儿不服道:“诶美人儿此言差矣,非偷非盗,怎能称为窃取。”
“难不成那猴儿还允许你拿了?”
裴逸扫到遥遥在树枝间荡来的身影,抑制不住唇角的弧度,眉头一挑,表情极尽生动:“那是自然,不信你问它。”
阮清回头,就看到一只猴落地手舞足蹈,倒是很开心。
再定睛一看,丫怀里还抱着坛传闻中的猴儿酒,这会儿正递给万恶之源裴逸。
阮清觉得这猴怕是个外貌协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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