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边的考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举起面前的一张羊皮纸。“请向我们展示该怎样用无声咒防御缴械咒,轮流进行。苏珊·亚当斯,屏障咒。阿米莉娅·史密斯,缴械咒。请等倒计时。”
他放下那张羊皮纸。我感到几双眼睛都落在了我身上,不由自主地挪了下脚。沉住气,阿米莉娅,只是缴械咒,只是面对你间接害死的一个姑娘的姐姐。
三,二,一。
我向后撤了一步,然后将胳膊向前挥去,默念了一句“除你武器”。同时,苏珊向前跨来,用力一甩手。我赶紧猫下腰,感到被反弹的咒语化作一阵风从头顶刮了过去。苏珊微微喘着粗气,脸有些泛红。我满意地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频率还很正常,然而心头的紧张没减半分。
考官跟彼此低声讨论了几句,然后转向我们。“接下来请亚当斯小姐使用缴械咒,史密斯小姐,屏障咒。请等倒计时。三,二——”
苏珊忽然猛地一指魔杖,我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右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疼得叫了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但我顾不上去捡魔杖了;现在,我感觉就像是有人用一把钝刀子来回磨着我的胳膊,同时用烧红了的火钳狠狠击打着肘部。我的整条胳膊都麻了,可痛觉还是顺着神经抵达了我的大脑,使劲拧着我的每一个细胞。
我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像鱼一样努力为氧气喘息着,思维因为剧痛而一片混沌。在尝试活动手指的时候,这动作让疼痛又加了一倍。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耳边咯咯的声音是我的牙撞在一起时发出来的。
有人将我扶了起来,可我的腿一软,再次倒在地上。他们把我半拖半抱地抬了起来,直接忽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抗议。我挣扎地抬起头,看到苏珊被几名老师围住了。她面无表情看向我这边,我费力地维持着这对视,直到拐过一个弯,再也看不见她了。
当我被重重地放在病床上时,我不自觉地蜷起身子好挡住受伤的手臂。“我没事,”我气喘吁吁地撒谎道,心知谁都不会信我的话,“只是个意外——哎呦!”
护士用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我的胳膊,大概是她的手,结果让我大叫起来。她强硬地掀起我的袍袖,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我咬着牙忍下了一声呜咽。不管她现在用的是什么药膏,都没起作用。痛苦的感觉只在加剧,我的耳朵里嗡鸣起来,几乎没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教授,”护士急促地说,“她得去圣芒戈。”
“可我的考试——”
“我得说,你大概已经过了你的考试。现在,我们还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处理。”
我乖乖地闭上嘴,让梅乐思跟护士继续他们的交谈。病床上的床单白得有些刺眼,我不禁回想起苏珊苍白的面孔,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施咒的不是她一样。我躺在那儿,脑子里灵光一现。
我已经在圣芒戈里待了一个周末,跟另外三个病人挤在一个病房里,每天都得忍受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哀嚎和shi嗒嗒的啪唧声——我都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发出来的。不管怎样,我还得在这儿再呆两天。至少,这是治疗师在我刚到这儿时告诉梅乐思的话。
负责我的治疗师,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巫,花了些功夫才相信我是在考试的时候,套用他的话来说,“被袭击了”。我竭力想让他镇静下来,不要再想着报告给魔法部,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
“黑魔法!”他说出这个词时,跟虔诚的教徒听到脏话一样满脸厌恶。“年轻的姑娘,你可能会丢掉你的胳膊!”
戴丽丝·德文特的肖像从墙上的画框里走了出去,冲我做了个鬼脸。
“别夸大其辞了,”我低声说,不想让旁边病床上的人听到。其实我不用担心;他们几乎总是在睡觉,大概是中了嗜睡咒。“你只要挥挥魔杖就行了,不对吗?兰斯洛特——嗯——先生。”我赶紧加了一句,“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朋友惹上麻烦。”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朋友?他知道黑魔法?”
“准确地说,是她——我发誓,她肯定是无意间在书上读到了这个咒语,而不知道它的真正含义。”
“哈!”他就像听到了一个傻乎乎的笑话,同情地摇了摇头,“我只有一次在医院图书馆的藏书里读到这个咒语。那是我的三十岁生日,喝了太多薄荷杜松子酒,而且我的一个亲戚穆丽尔,还穿着渔网袜。好姑娘,但选择嫁给了个韦斯莱——真该死。不过那天真是无与lun比。不管怎样,我就晃进了图书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下去,我暗自叹了口气,小心地碰了下右胳膊。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撞开了,兰斯洛特被迫停了下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接着张大了嘴。霍尔斯特德·迪戈里大步走了进来,几乎看不出他有些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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