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不欲在这种事上做过多纠缠，果断提起剑去找流言的源头，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等她到时，第一层的休息处已经围满了一堆人，站在最里面的有四人，其中两个是颜笙和钟奕之，另外的一男一女她并不认识。

    “各位道友，麻烦让一让。”商晚温柔地拍了拍前面修士的肩膀，后者皱着眉回头，看到她手里的月华剑之后，立马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还伸手把挡路的人给拖到了一旁。

    人群很快便让出一条路来，商晚得以看清发生了什么。

    那个她并不认识的白衣女修背对着她，正指着宝蓝色衣裳的男修破口大骂，“你这人嘴这么碎怎么不去当说书的呢？黑的都给你说成白的！你说自己也就是随便一猜，你知道你这个随便一猜有多少脑子不好使的人会相信吗？那我也可以随便一猜啊，我还说你最喜欢闻别人的脚丫子，就喜欢挨着粪坑睡觉呢，要不然你的嘴怎么会这么臭！”

    商晚：“噗哈哈哈！”

    白衣女修回头，见到商晚登时变了脸色，接着就瞪了她一眼，然后端起一副冷脸站在了一旁。

    面前的女子的一双眼水波盈盈，再加上一张芙蓉面更是容易让人生起保护的心思。商晚一时还不能把眼前的人同刚才骂人的女修联系起来。

    见到商晚盯着她出神，白衣女修脸上又浮现了嫌弃之色，气愤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商晚：？

    不止商晚，一票人都目瞪口呆，颜笙还忽的想起这个白衣女修便是那次她认错的人。

    “颜道友，这是？”商晚配合地做出询问。

    “剑尊，此子便是搬弄口舌之人，事情皆由他而起，现交给剑尊亲自处置。”颜笙平日里最是温婉可亲的一个人，如今却神色冰冷，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应当是气狠了。

    一旁的钟奕之接收到颜笙的眼神，乖巧地上前一步，“是在下连累了剑尊的名声。”

    商晚忍俊不禁，看来钟奕之这回没少被颜笙念叨，也幸好颜笙是个拎得清的人，处事又周全，两人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无妨，你我都是受害者，该罚的是这一位才对。”商晚转向着宝蓝色衣裳的男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这样问就像是在说“你还有什么遗言”，男修额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狂抽自己的脸，抽得脸都肿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以此为戒，还望剑尊和钟道友能原谅我。”

    他神色真挚，怕极了商晚直接一剑送他去轮回司。

    不知怎的，商晚突然就想到了当年万象塔换主之后的事。

    本来三域十界的毒瘤被铲除是一件好事，万象塔再也不是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杀戮场了，悬云剑尊之威震慑着所有修士。

    不过后来便有了许多诋毁之言，比如“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斩下那三位的头颅，莫不是用了什么邪术吧”，再比如“听说塔里的所有人都被她一人杀光了，那些被迫入塔的人多可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再再比如“这人心狠手辣，塔中之人尽数被屠，虽然有功却也担不起剑尊之名”。

    商晚想起这些话，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年轻的女修站在塔中浑身浴血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心中有气。

    从前的那个商晚一心变强，在没遇见神域的那位“怕死”的神明之前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未曾关心过外界的纷扰；在遇到那位神明之后，她才第一次恍然懂得了自己追寻的“强大”。

    所以，背着一把剑的少女去了万象塔。

    然后她成为了万象塔的新主人，有了好听的称号，受了恶意的质疑。

    商晚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危险起来，周围的修士俱都一惊。

    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男修战战兢兢地看着商晚，伸出手准备再抽自己一顿。

    “不够。”商晚道，“你立一个心魔誓言，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随便编排他人，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男修也不敢违抗，马上照做。

    商晚看了一圈围的修士，有很多人瞬间对这个男修多了同情之意，许是认为商晚做得有些过，碍于她的实力又不敢直说。

    瞪了她几眼的白衣女修倒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商晚笑了笑，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朝钟奕之和颜笙点点头，转身走人。

    她一路上没说一句话，月华剑却仿佛有所感觉，轻轻地震动着，应该是在安抚她。

    “你安慰错了人。”真正需要安慰的是那个“商晚”。

    月华剑没听懂，自己从剑鞘里溜出来，想蹭她。

    商晚一手按住剑柄，“你怎么跟只狗似的。”

    正玩闹着，商晚察觉后面跟着人，便止住脚步，冷声道：“出来。”

    “脾气还挺大的。”女修慢悠悠地现出身形，“不想再当受气包了？”

    是先前骂人骂得起劲的那个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