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他头一次见到阿父生气,有些胆怯地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看到他虽然笑着,但眼中冰冷。
他无助地扭头去寻找母妃,看到母妃远远地坐在下首,垂着眼睛,没有看他。
她离自己好远好远。
沈宥豫依稀记得,那天晚膳是在母后宫中一起吃的,分席而坐,他坐在太子哥的旁边,小小的一团努力抬头看到阿父、母后、母妃各吃各的。
虽然有说有笑,他本能的觉得大家都不是发自内心地快乐着。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天真的问题。
听宫中经年的老人说过,父皇曾经有过一个浓烈似火、飒爽如醇酒的爱人,他也曾经开怀热烈地大笑过。
心事在心中如走马灯一般飞快闪过,沈宥豫面色不变,已经打开了蟹盖,学着方年年的动作去掉了蟹胃,倒了点儿香醋进去,用筷子剃出蟹黄吃。
浸泡着姜丝的香醋轻易地就化解了蟹的腥味,与蟹黄在一起只余下特有的甜。大块的蟹黄嚼着,干香,身心都被“鲜”笼罩。
蟹rou吃起来简单,去掉中间六边形的蟹心,此物大寒,吃了伤身,蟹身整个掰成两块,露出饱满如蒜瓣的蟹rou,一口含住吃下,别提多满足了。
吃完了蟹rou,沈宥豫心满意足地开始吃别的菜,蟹煲味道不错,鸡爪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竟然还挺好吃。红烧鳗鱼干竟然有些辣,他微微嘶气,但舍不得停下,欲罢不能。
鳗鱼干用的是海鳗,又叫做鳗鲞。
京城汇聚着南来北往的商客,此处乃是进京的必经之路之一,商客都会选择停留修整一会儿继续上路。
方年年因此能有机会买到各种的东西,鳗鲞能保存,选那种rou厚的买,油脂丰富。
当然,晒得越干,就越能够保存。
只是那样就少了油脂,吃起来口感柴。随着保存时间的加长,会有苦味,失去了保存的意义。
“咳咳。”方年年轻咳。
沉浸在美味中的沈宥豫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方年年拿起了蟹脚,咬掉了两头后轻轻吸一下,rou就出来了。
竟然是这样……
沈宥豫第一反应是蟹脚还能够吃,紧接着反应过来,这是方年年嫌弃自己浪费,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羞臊。
认命地拿起了蟹脚,沈宥豫学着方年年的样子吃,一开始不是很熟练,两三个都吸不出来,但吃着吃着摸到了关窍,一吃一个准。
他眉头微挑,得意地看向方年年却挫败地发现,对方的视线根本就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方年年正和弟弟划算呢,谁输了就喝一杯,方年年喝低度的米酒,弟弟喝果汁。输的都是方承意,喝了一肚子水,小肚子胀鼓鼓的,捂着肚子跑去上茅房了。
方年年快活得大笑,“哈哈哈。”
阿弟出拳总是忍不住套路,摸清楚他的规律,很好赢。
“我和你来。”
沈宥豫仰头喝干醇香的桂花酿,这酒一点儿也不浓烈,入口绵柔,回味甘甜绵长,满口馥郁的桂花香。少了烈酒的呛口,却多了符合节日的悠远。
方年年正吃着鸡爪呢,闻言抬头看向沈宥豫,她的身后,篝火跳跃燃烧,漂亮明烈的红色点缀着夜色,也点缀着她,那么耀眼。
“不敢吗?”沈宥豫挑衅。
方年年眼睛瞪大,加快速度吃掉鸡爪,“不敢是小狗。”
撸袖子,划拳。
第一次,方年年败,喝酒。
第二次,方年年又败,喝酒。
第三次,方年年还败,再喝酒。
她不信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可能一直输。
“阿姐,加油,不能输!”从茅房回来,方小弟没有回自己的位置,而是站在阿姐的身边给她呐喊助威,一定要打败沈宥豫,灌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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