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学。”龙向梅笑,她的笑容很爽朗,又带着些许纯净,一下子让她的五官灵动起来。
“但报考那会儿,都说计算机吃香,我稀里糊涂的选了计算机。结果学校太破,大学三年学了个寂寞。”龙向梅爽脆的说着,又帮张意驰整了整衣服,“好了,你从昨天下午昏睡到现在,口渴了吧?我们村条件不好,你先喝点姜汤解渴暖身,等天亮了我带你去派出所。办了临时身份证,你就可以坐车回去了。”
张意驰接过龙向梅递过来的碗,姜汤的热量隔着瓷碗,传递到了他的掌心。不冷不热,刚刚好。他双手捧着碗,又一次陷入了恍惚之中。
“快喝吧,喝完带你去看热闹,省的你穿着单衣到处晃!”龙向梅带着笑意的话语,与窗外的歌声重叠,有种朦胧的不真实感。明明很喧嚣,偏偏觉得安静。像是儿时的午后,躺在自家庭园的竹床上小憩时,道路上偶尔传来的货车驶过的动静。很吵,又有着奇异的安宁。
一颗泪水,不知不觉的落下,滴落在了姜汤里。
龙向梅愣了愣。
“对不起。”张意驰捂住了眼睛,声音却哽咽着,“看到姜汤,我……想起外公了。”
龙向梅默默端走了他手里的碗。
“我外公病故了,我跟着导师做科研,没有人告诉我。”有时候对着陌生人更容易打开心扉,反正只是萍水相逢,短暂的交汇后,是各奔东西,谁也不认识谁。
“我想再去看他一眼……”
龙向梅和杨章荣面面相觑。好半晌,杨章荣挠了挠头:“我们这儿得中午才有车。要不,我们去找苏党想想办吧。”
苏党是村里党委委员苏妙云的简称,刚调到本地,正是龙向梅家脱贫的对口负责人。在人才流失极为严重的乡村,她这个重点本科毕业的党委委员说话相当有分量。因此杨章荣率先想到了向她求助。
“谢谢,不必。”张意驰的失态只有极为短暂的两分钟,他在心里默数到了100,迅速的冷静。
“他已经下葬,我只想去旧房子走一走。早点晚点没区别的。”他抬起头,冲龙向梅挤出了个笑,“听说是你救了我,谢谢。”
“不客气,昨天刚好路过。”龙向梅递了张纸巾给张意驰,岔开话题道,“你饿不饿?隔壁在嫁女,他们打了油茶,我给你端几碗过来?”
“不用不用。”张意驰赶紧用纸巾擦干净脸,十分不好意思的道,“我自己去就行了。那个,多少钱一碗?我记一下,回头还给你们。”
“来者是客,一碗油茶我们请的起。”杨章荣笑道,“算我刚才吓唬你的赔礼道歉。”
“要给钱的。还有,你们救我的谢礼。”张意驰说的极认真,他墨黑的眼眸郑重的看着龙向梅,“谢谢。”
龙向梅没当回事的笑了笑:“那你起来,我带你去吃油茶。你也是赶的巧了,正好可以见见我们苗族嫁女的风俗。你们外地人,好像都挺感兴趣的。”说毕,龙向梅把之前抱过来的其它衣物放到了床边,拉着杨章荣就往外走,“你别急,我们在堂屋等你!”
张意驰的头依旧疼痛,不过他穿衣服的速度倒是飞快。三下五除二的穿戴整齐,很快找到了只身站在堂屋的龙向梅。
“荣哥被他叔叔喊去帮忙了。”龙向梅一边笑着解释,一边带着人往外走。天还没亮,村里照明的灯泡瓦数都不高,到黑黢黢的,很难看清环境。张意驰勉强分辨着本地民居,基本都是两层的木结构小楼,屋顶用瓦片的那种。
七拐八绕的,张意驰意外的看到了座水泥建筑。说是水泥建筑也不大准确,因为它是个水泥与木头的嵌合体,就像木结构的房子被硬生生的挖了一块,补上了水泥的感觉。水泥墙上没有任何装饰,刷着澄亮油漆的木结构镶嵌在周围,竟有着古朴的美感,半点都不显得难看。
走到水泥房子跟前。立刻有个小姑娘打起了招呼:“咦?架架!裹是哪裹?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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