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的屍身就在墓里,完好无事.
会是谁的善举呢?原婉然沉yin,可能经过这儿的有蔡重、村人和陌生旅人.蔡重甭提了,专干坏事;村人帮忙会像李大问清究竟再动手,所以,是那旅人帮的忙吗?
念在旅人善心为黑妞布置墓xue,原婉然对他的火气几乎消没,更庆幸他只抱黑妞进坟,没掩上土——自己回来若见到填平的墓xue,没亲眼见到黑妞入土,总是无法放心.
她缓缓爬下坑蹲在黑妞身畔,如同平日那般,轻轻对牠摸头拍背,心里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了.
"黑妞."她轻唤,明知黑妞不会回应,她还是唤着:"黑妞啊."
黑妞,谢谢妳陪我这么久.原婉然在心里默念,妳好好睡吧,山坡地高,韩一回来,妳在这儿远远就能看到.我会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妳多么想他.
她静静看了黑妞一会儿,展开靠在坑壁的席褥覆上牠,爬上地和李大一块儿填土.李大手脚俐落,很快墓xue变成平地.
"韩嫂子,"李大夯实地面,道:"妳喜欢狗,我家一窝小狗崽刚好断nai,明儿送妳一只吧,看门作伴都好."
原婉然对着墓地回忆黑妞生前可爱处,正伤心不过来,对李大提议不曾细想,只是茫茫然应好.
她形相端丽纤弱,愁眉不展时不消说多麽楚楚可怜,李大脑袋一热,终於没忍住.
"韩嫂子,韩大哥一直没消息吗?"他问.
"嗯,"提起韩一,原婉然如梦初醒,戒心再生,立刻打叠Jing神回道:"人反正在回来的路上,犯不着递信."
"假使韩大哥不回来……"李大摆弄锄头的手势突然变得笨拙,"妳……我……我们……"
她微笑,"我当家的再不回来,错过你和红姑的喜酒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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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淅沥沥下起雨,原婉然躺在床上,聆听雨水点点滴滴敲打屋顶青瓦.
今天过得不是普通的折腾人,她呵欠连连,很困又不敢睡,生怕蔡重摸黑上门作耗.
床旁靠墙妆台上,陶土烛台插着的蜡烛火光摇曳,冷不丁轻轻啪的一响,灯花爆了,房内光影应声晃动,光芒暗下些许.
灯花爆,喜事到.瞌睡沉沉中,原郪然恍惚记起这话,所谓喜事包括情人到访,她因事及人,想到韩一.
夫妻俩相处短暂,她渐渐忘记他长什麽样子,最记得他的眼睛,眸光清冷,在最该温情旖旎的洞房夜,依然宛如出鞘利剑.
韩一离家时,将契约文书推到坐在桌子彼端後的她面前.他长年习武,手大而厚实,粗骨节,指尖抵在盖妥官印的黑字白纸上静静不动,用看的便觉着充满力量.
"家里的屋子田地都过到妳名下."他声音低沉,说起话总是不疾不徐,平静无波,弄不明白出於从容抑或冷淡.也许两者都有."军饷我会托人转交,加上田租,够妳不愁温饱."
又道:"走或留,等我回来再谈.目下妳顶着我韩一妻子的名号,妳娘家不敢动歪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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