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就不是正事吗?”殷莫愁瞥了眼李非,敏锐地察觉到套话的陷阱,仿佛在说“你又想干嘛”。
李非摊手,眼角勾起一个“哎呀又被你看穿”的笑容。
两个人,棋逢对手。
他的疑惑不是没有根据——
这几年经营家族生意,天南海北地跑,民间关于殷帅传闻甚多,其威望、战绩深入人心,都不用刻意去打听,路边的孩童都会唱几曲天下兵马大元帅怎么威风的歌。他格外想不通的并不是流传在各个话本里殷帅的桃色故事,也不是赫赫战功,更不是她当年怎么辅佐新帝登基,维持着朝廷文臣武官的平衡……
李非想不通的是她视权力如粪土。
新帝登基时遇到齐王造反,殷莫愁轰轰烈烈地给平叛了,相印原被齐王劫掠,她夺回来,趁势把朝廷百官治得服服帖帖。那一年里,殷莫愁边掌着从齐王那里缴获的宰相印,统管六部,边手握虎符,天下兵马皆听她号令,权力大到真正的、实质的一人之下。只要个态度、哪怕是默许,下面的人可能都会替她起兵造反。
听说那是文官们过得最痛苦的一年,个个急得跳脚,骂殷莫愁少年得志,如何如何兵威太盛、权倾朝野、迫害忠良、藐视皇权,文官们变着花样、轮流表演死谏……听说金銮殿上四根梁柱的龙尾都被死谏的撞歪了三条。也不知这些文弱书生练的什么铁头功。
一年后,在金銮殿第四条龙尾要被撞坏之际,殷莫愁把相权还了。除了因要继承老殷帅的遗志在推兵制改革以外,朝堂具体事务她都不再过问。虽说现在皇帝也常召见她、有事好商量,但和当年拼命三郎状态比起来,可以算是很闲了。
她明明还这么年轻,正是一个人经验和Jing力最佳结合的状态。为什么忽然就开始退居二线。以至于外界传闻皇帝陛下表面上依旧重用殷帅,但背地里削减她的权力。
常年患疑心病的李非不由想,功高震主的臣子,古往今来有几个好下场?
殷莫愁和李非两人就这么势均力敌没分出个输赢来,静默的对峙让空气都要发出滋滋声。
“你刚才不还说天家无真情,”殷莫愁的语气里有一丝玩味,“陛下登基时要倚靠殷家,现在朝局稳定,忌惮我功高震主,鸟尽弓藏。只是不得已还靠我制衡那些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说完,殷莫愁还露出很认真的表情,小声说,“这大实话我也只对你讲。”
对付左仆射刘孚?她“代管”一年相印,老宰相气得差点没中风过去。
李非嗤笑:“少来。陛下会忌惮你?他知道你是个女人这秘密,你若心怀不轨,随时可以公布此事以治你欺君之罪,或许还能连老殷帅都牵连。虽说不敢杀你,但让你退出朝堂是绰绰有余。毕竟没几个人能接受女人当兵马大元帅。”
殷莫愁见其不吃刚才那套,又转为悠然说:“那么就是我累了呗,不想在朝堂和你们这些对女人有偏见的臭男人混。这人啊,熬一年不累,熬十年就累了,伴君如伴虎,小心一年不难,小心一辈子太难。这些年我为陛下做够多,想躺在功劳簿上歇歇——也学学你那懒散与疏狂。”
“——别逗我了。”李非失笑,“前面说陛下猜忌你或许能骗骗朝堂那些人。但您殷帅何许人也?会说累了不想干了撂担子了?这些话怕是没人信。若说您原本就是个纨绔,只是皇帝陛下借来拉拢殷家势力也就罢了,但偏偏您少年成名,文能辩倒老宰相、武能打退北漠狼。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当年先帝膝下几个皇子各有千秋,夺嫡之争十分惨烈,我父王正是因不忍见骨rou互斗,才选择永不回京。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这皇位,是捡漏捡到的。所以当年刚登基,并不被看好,皇室不服,群臣亦不从,齐王造反带兵都打到皇宫里,四面八方都在观望,就是没人来勤王。只有你。只有你殷莫愁一人毫不犹豫来救驾。你殷家的兵都是从北境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血战两天,突破齐王封锁。”
“别别,别乱夸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实力来自殷氏家族,家族的实力是先辈积攒的。秦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而我能在二十岁生擒北漠大可汗,那是殷家毕四代人的努力,也是先帝苦心孤诣几十年之心血——试问没有强大的国力和军备,我们前线拿什么打仗。”殷莫愁摊手,“算了,我怎么说你都不信,王爷你那么能浮想联翩,就自己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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