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仿佛我生命中的一个沟壑,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往回走也是虚妄的光明罢了。
到今日,我已记不清,和祁韫交颈而卧的那些时日,究竟是何种模样和光景了。
梦里梦外只剩下,我去父房里寻找折子的事,可那天我在找什么,又找到了什么,像是隔着雾,什么都看不清,忆不起。
我只记得那就像一根刺,戳碎了我同祁韫的所有妄想,也许只是我的妄想吧。
自那日后,那司阶便收了我,西漠离京甚远,营伎本来就是稀缺物,也不知这小小的司阶是怎么做到将我独占的,何况我长得也不美貌,虽有疑惑,然而西漠苍凉艰辛的生活,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去思考。
这几日战况还算不错,又恰逢胡人的什么节日,故而休战了三日。
第一日,我和逡儿被分到一个地方洗衣,她没有我幸运,来西漠的半个月已辗转几人之手,原本娇嫩的脸已经有些枯瘦。
她的声音nainai的,问我:我叫逡儿,姐姐叫什么。她的眼窝比初到西漠时深陷了很多,乌青的眼圈,疲惫的眼神。
到西漠的两个月路途没有让逡儿垮掉,可这短短十五日,却像抽干了她的灵一样。
你叫我央央姐吧。我搓着衣服,冰凉的井水刺透十指,宛如刀割。
逡儿偏过头,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扔下手里的衣服,猛地抱住我:央央姐,你运气好,若你哪天命好回到京都,就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吧。
我的眼睛顿时酸涩,心抽着疼,回抱住她。她在怀里小声啜泣,我想起我们来西漠的第一夜,在榻上独自哭泣的她。
人生啊,太残忍了。
我们正相互舔伤口,营里的一个军官看到了我们。他提着一把刀,慢吞吞的走来,眼睛一直没有从逡儿身上移开。
竟然漏了这么美的小娘们。他俯视着我们,手已经碰到了逡儿的脸。
见逡儿一动不动,那军官一把拎起逡儿的后领,要将她拖走。
逡儿抓着我的手腕,大声哭喊:央央姐救我,央央姐,救我!我会死的。央央姐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脸上布满了泪水,小小的身子就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一样,越飘越远
我想去救她,可是一个踉跄,洗衣的水扣在了我的身体上,腊月初八的冬日,再也没有比这样彻骨的寒冷让人更心酸了。
躺在地上,身上的水开始结冰,太累了,不如就这样睡过去吧,睡过去就不冷了吧?
我这样想着,却看见那个司阶从远处急匆匆跑来,我大约真是命好吧。
小军官将我抱起就往他的帐里跑,他刚Cao练结束,鬓角的汗还没来得及擦,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脖颈,有些痒。
他将我放在榻上,搬来火炉,等我身上的冰融化掉,他钻进被窝,脱了我俩的衣服,紧紧抱着我。
我和他在一起的这几日,很多时候都是相互沉默,恩客与娼ji从来都是露水情缘,我不知道为何他对我关照至此,可我的心已经死了,这辈子再也不想和男人有瓜葛了。
待身子有些暖意,我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箍住。
他无甚表情地说:若我再晚一些,你这条命就要葬送在西漠了,你若是想死,就离营地远一些。
有时候,我觉得他和齐临的性子有些像,一个巴掌一颗甜枣,给的好不痛快。
多谢司阶大人救命之恩,奴婢贱命一条,定谨记大人教诲。不知是因为想到齐临亦或什么,我有些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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