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德眼前, 一座巨大拱门的轮廓逐渐浮现,无需多言,已经下定决心的伊德按着一种先天习得、出于本能的仪式使用着银钥匙。接着, 在盲目的决心与本能双重的指引下,她飘向前去——穿越了终极之门。
她感觉自己正在穿越群星之间深不可测的巨大深渊, 这感觉既眩晕又愉悦。伊德感觉到了巨大翅膀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一些模糊地仿佛虫鸣鸟啼,还有许多不属于地球, 乃至不属于整个太阳系的东西所发出的靡靡低语。
伊德鼓起勇气向后看去, 在她身后的竟不只是一扇门,而是许许多多扇大门——其中每一扇大门都有一个伊德正在向她张望, 这场景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忘记。
最令她惊骇的是在她看到无数伊德的刹那, 无数的伊德也回眸凝视着她, 然后朝着她飘去,又一个又一个的撞散在终极之门的光晕中。
在无数个“伊德”变成宇宙的碎片后,她的身体急速的下坠, 向黑暗的深渊坠去——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她, 她冥冥之中有所明悟, 它是一种力量或者是一种意识,既在她面前, 又弥散在她的身体内。它存在于此地, 又是伊德的一部分,同时也与所有的时间共存。
这是一个由无限存在与自我组成的骇然存在,集合了局部、个性与无限。你可以认为它是伊德的组成部分, 也可以认为伊德是它的组成部分。因为这是一个没有限制,既超越了奇想也超越了逻辑的绝对浩瀚。
在一瞬间,伊德感觉到一股带着腥味的海风向她拂来。
她一直以来的迷惑、恐惧与苦恼开始衰退。
她知道了祂的名字——伊德海拉。祂古老而神秘,奇异而温柔。早在地球之前它就存在于世,在地球第一个微生物出现后,伊德海拉的一部分就开始在地球上生活,并且通过世世代代地与所有地上的生命无休止的交织,而不断进化。
祂的身体是那样的多样,因为祂吞噬过所有的生命,并从它们的基因中改变自己,如祂所愿般变幻。祂的身体很多,有的隐藏在南方的树林中;有的在北方的废墟中;有的在西海的沙漠中。不用妄图去寻找伊德海拉的身体,因为祂的身体参与过世上所有的生物,所以祂永远公平地变幻着。
孤独的伊德海拉喜爱穿越在人们的梦中,在梦中祂既是母亲又是女儿,既是情人又是丈夫,既是圣训者又是执教者,祂使追随者的思想蒙上Yin影。
这样的伊德海拉,祂孤独的一部分掉进了狭隘的现实世界中,于是便有了快乐而烦恼的伊德。
伊德此刻才明悟自己的存在,但是她依旧愿意称呼自己为伊德而不是伊德海拉。周遭嗡嗡作响的虫鸣鸟啼此刻化作了能够理解的语言,她已经得到了所有的真相。
伊德看向怀亚特,又或许应该叫祂“犹格·索托斯”。祂模糊的身形逐渐清晰,无数的光线随着祂的行动而闪烁,犹格索托斯仿佛就像是位于空间中不同位置上的无数个太阳、无数个世界、无数个宇宙都聚集在一点上。它们结合在一起,犹格索托斯的身形仿佛在无休止的爆发、冲击与湮没。所有一切皆在其中,祂与所有时间共存,与所有空间相联。
也只有犹格索托斯——全知全视的门之钥能将伊德带到这里。
犹格索托斯说话了,带着宏大澎湃的思chao沉重地向她袭来:“我在你星球外延上的化身,怀亚特,将你送回了你母亲这里——他说你愿意穿越终极之门寻求答案,现在你已经身处最深处的最终秘密。
你的愿望,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允诺你的一切行动,但在此之前,我仍给你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我的化身必定没有告诉你,在终极之门里你可以做出任何改变去挽救你的星球,但你做出行动之时,你将再难折返回自己曾经所属的星球。现在你仍可以反悔。”
祂的话语顿了顿,似乎在跟体内的怀亚特说话:“为何不能告诉她?你是害怕什么?”祂似乎愉悦极了,虽然伊德不明白祂为何如此开心。
接着,犹格索托斯在一瞬间消失了,仅余伊德留在一片荒芜与死寂中。她知道,祂是在给她时间去思考。
她没有思考太久,在入门之时伊德便知道风险,在得到如此多的信息后她更难眼睁睁看着地球湮灭:“我接受。”
紧接着,伊德接受到了无穷无尽的信息。犹格索托斯慷慨的将所有时间与空间展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瞬间便感受到三维世界的单薄与狭隘,除了上下、前后、左右这些已知的方位外,还有无数其他的方位。
即使是伊德海拉也做不到如此,时间与空间变成各式各样有如实质的延伸,犹格索托斯告知她空间中的每个形状不过只是更高维度在与这个空间相交产生的一个面而已——那就像是立方体上的一个方面,球体上的一段圆弧。切断一个圆锥后得到的形状会因为剪切的角度不同而发生变化——根据不同的剪切角度可能得到圆形、椭圆、抛物线或者一条双曲线,然而圆锥本身并没有变化人类所处的三维世界就是如此微不足道,就像是被困在玻璃瓶中的蚂蚁,看着那些破碎的景象便以为是时间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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