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仙人结印的手势暂停:“本仙救不得她,但,有一人或许可以。”
“是吗!是何人?在何处?我立刻就去寻他!”敖蓬莱两眼放亮,两手在身前紧握成拳,整个蓄势待发的模样。
对方一盆冷水朝她泼下:“天外天,夜神纤阿。”
敖蓬莱:“呃,打扰了。”
她与书中仙人常有来往,又岂会不知夜神纤阿是何许人也。
相传上古时代,曾有力量强大的邪魔作祟,道祖无极为将邪魔镇入无间地狱而与其斗法千年,最后身化天外天。故此,天外天又称“道祖之墓”。
浩劫过后,道祖次徒夜神在现任天帝的助力下,终于整顿好三界,接着便遁入了天外天,从此杳无踪迹。
此刻,向来乐观到心宽似海的敖小西一声长叹:“若要细算,夜神避世的年头都不知是我岁数的几倍,更何况天外天是虚无缥缈之地,又要上哪里去寻这么个活祖宗呢?”
“你不去寻她,她自来寻你。”
书中仙人说完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颇随意地将手上所结之印往那落迦处一推。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敖蓬莱屏息等待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她:“书闲,你刚刚结的是什么印?”
书中仙人笑眯眯道:“能令圆满一切众生所爱乐印。”
“你一个东天界的神仙,怎么施的是西天界的法呀?”敖蓬莱满脸难以置信地蹲了下去,趴在云上探头张望——
连海水奔腾之势都轻柔了不少,更别说什么魔魂煞气,竟是半点也寻不着。再往那落迦渊底看去,无尽黑暗许是已退至最深处,只剩芝麻般的一个小点,周围皆是四海汇聚倾泻的滔滔水势,此刻被日光所照,正隐现绚丽虹光。
敖蓬莱两眼呆滞地回望书中仙人:“原来‘流注如意宝或甘露水’还可以是这个意思吗?”
那厮还未答话,她们面前倏地现出一袭黑袍。
天地间分明还遍布昼晖,此刻却似有无尽夜色扑面而来,那袍子上是极其幽深又寒凉的黑,万般华彩皆被淹没。
黑袍人冷冷发问:“嫏嬛,为何封了那落迦?”
“好久不见哟,小师姐的身外身……”书中仙人快乐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结果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吾名‘山阿’。”对方语气依旧不悦。
“好吧,山阿。”书中仙人不得不从善如流地改了口,笑意竟有几分谄媚,“你来得可太巧了!后边那只小凤凰既是与业火红莲有缘,那也是与你有缘,这会子不若再帮一帮她呗?”
“业火是来自‘寂静’与‘忿怒’的传承,红莲是她前世种下的善因,天罚则是规则之力,不可僭越。”
山阿每说一句,书中仙人的笑容就垮掉一点,最后彻底抓狂:“够了够了,又是那狗屁规则!别说封了个那落迦,本仙就是灭了天地二界又能如何?反正八荒早已消亡殆尽了!”
听到“八荒”二字,山阿骤然失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共为‘八荒诸尊’。如若诸尊皆殁,你不可能只是个仙者之身。”
书中仙人蓦地冷笑:“可如今,天地归元,苍脊、蛮圣堕魔而被封印,云吠困于梦境,盍将、羽川和逢凉不都陨灭了么?八荒,岂还有尊号可言?”
起初安静地蹲在一旁装蘑菇的敖蓬莱这时终于装不下去了,站出来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这数万年来,天地二界已极少听到关于八荒诸尊的秘辛,以至于有些不入流的Jing怪邪祟都将‘八荒’误作地界别称,还美滋滋地自封了各种‘四海八荒第一’。”
她自个儿从前就曾跟着书中仙人逮到过一个冒充青丘狐族的家伙,揭去那层画皮,底下却是只惊慌失措的小小朱獳,形状似狐而背负鱼翼,不知为何还腥臭扑鼻。
也不知是她二人的哪句话触动了山阿,这看起来颇为刚正无情的神祇微微叹息,随后又道:“嫏嬛,你不该封掉那落迦,那个想抓心魔和情魔去泡酒的人极有可能到魔界里去了,只有他才知道逢凉他们的下落。”
“老酒鬼不可能在魔界,那年他是因为闻到‘长忧’的酒香所以才跑了。”说到这个人,就连整日里吊儿郎当的某仙都忍不住要翻一个白眼以示鄙夷,“只不过,再竹寺的莲花都化了灵又飞升成仙了,他还没找到‘长忧’,说不定抓双魔泡酒还更快呢。”
这两尊看似截然不同的神仙,来历却是同样的深不可测,对话中皆是旁人与小辈听不懂的事情,甚至提及另一个要将魔界两大至尊抓去泡酒的神秘人物……作为旁人兼小辈,敖蓬莱虽对那个神秘人物膜拜不已,这会子也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身后的神魔战场上。
毕竟比起那些上古佚闻,似乎还是小战神的死活更为重要一些。
当巨大的火凤凰终于挣开雷网化出人形,以一拳接下那道雷霆巨剑时,出于对强者的天生崇拜,柔弱神龙敖小西当即跳了起来,远远地给她欢呼喝彩。
那落迦上的神与仙先后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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