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亭廊下落座,裙袄丝绣在光下闪过银纹,上头是春枝细蕊和立着的斑斓鸟雀。
“娘娘这身布料不错。”秦云杉像是眼神一亮,“新进的么?”
和妃颔首:“不错,苏州新来的缎子,也就三匹,我得了一匹,做了新裳。”
女子爱美,题围绕穿着布料展了开来。
谢重姒听着有些乏味。
忽然,有个小妃子插嘴道:“李美人今儿这一身也光彩夺目得很呐,什么料子呀?”
“听闻是云锦。”那位打扮浓艳,但娘家势弱的李美人掩唇轻笑,“陛下上月赏赐的,内务府置办了这身。本是想下月晋位用的,没忍住穿来了,姐姐们见笑了。”
和妃黄织鹊,娘家强势,更有从龙之功,一贯眼高于顶,极少施舍旁人眼神。
听到有人提,这才注意到这个新来不久的李美人,打量片刻,微微色变,道:“李美人,你这华裙的样式,是内务府画的,还是你自个儿定夺的?”
李美人得意地道:“是臣妾前些日子自己想出来的。”
事实上,是她阅览江南织造的书册时,偶见这一图样实在漂亮,心痒难耐,描摹下来,命内务府制作的。
那书是孤本,没人知晓。她博个心灵手巧的名声,也是好的。
“好好好,不错,自己想的,真是不错。”没想到,黄织鹊冷笑几声,将手中杯盏摔碎在地。
秦云杉似是不明所以,疑道:“怎的了,娘娘这么大怒气。”
谢重姒也眯了眯眸,盯着李美人那身穿着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竹小声道:“母后是不是穿过这一身?”
第7章 杀招 借刀杀人——谁不会啊
谢重姒小声询问,秦云杉却是听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叫了嗓子:“殿下方才是问,先皇后是否穿过这身么?”
又有些小心翼翼:“和妃娘娘因此生气?”
黄织鹊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作死的东西。李家托本宫照应,本宫也打点周全,没少费心让她在陛下面前出彩——可别快晋升贵人了搞出个前功尽弃的幺蛾子!”
不过她松了口气,还好陛下今儿未来。
这念头还没升起,就听到不远处,太监捏着嗓子:“陛下驾到——贵妃娘娘到——”
谢重姒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白水。
父皇来的这个点,很微妙啊……有点意思。
叶竹则沉思:“……时日太久,奴婢也不清楚。容奴婢想想。”
而那边,谢策道已是步入廊内,掀开珠帘,朗声笑道:“在谈心啊?都聊些什么?”
谢策道今日是常服,年近四十,仍旧俊朗,眉间有威压颇深的两道皱痕,不笑的时候,渊岳肃穆,笑起来倒是要温和不少。
不过宫里,哪怕是最亲近的妃子,也罕见他笑。
可谢策道转头看向一处,笑得慈爱:“诶重重也在?天气不错,是该多出来走走。”
众人齐齐见礼,谢重姒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一旁,秦云杉低头垂眸,朝一个嫔妃使了个眼神,这个嫔妃立刻道:“哎陛下,臣妾们方才在谈布匹衣裳呢,都说李美人的裙袄分外好看,就是有些儿眼熟……”
谢策道闻言,看向李美人。
脸色登时一变。
半晌才沉着声道:“脱下来。”
李美人本还娇羞着脸,希望能被称赞一句,猝不及防撞上谢策道的怒火,瞬间懵了。
“……陛下。”她嗫嚅道。
谢策道只冷声:“朕让你脱下来!”
这时,叶竹想起了什么,脸色剧变,俯在谢重姒耳畔道:“殿下,这、这身衣服,样式和皇后娘娘遇刺时,穿的一模一样!”
李美人不明所以,但君王暴怒,她慌忙跪下,胆战心惊地道:“陛下,臣妾……臣妾是做错什么了吗?”
被惊得站了起来的黄织鹊,本想救场,又恼怒罢休,暗骂:自寻死路。
谢策道怎可能和触他逆鳞的妃嫔解释明晰,对身侧蒋明使了个眼神。
蒋明会意,同几个小太监上前,就要把李美人拖下去扒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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