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过。不是耳坠,而是耳钉之类的。
客房想必是给男客准备的,简单朴素——没铜镜。
谢重姒只能凭借手感判断道:“雕了个什么东西?凹凸起伏的。”
宣珏这才回答她第一句问话和第二句问话,轻声道:“想你了,便来了。”
毕竟天金阙难入,远没有太子府邸来往方便。
又道:“牡丹耳坠,尝试雕的,只有一只,另一只废了,容我改日再试。”
谢重姒哭笑不得:“那你不等都雕好再送我?”
那是极为Jing致小巧的牡丹玉饰,层层花瓣栩栩如生,仿若缩小数倍的娇艳牡丹,缀在谢重姒耳上。
宣珏:“戚文澜先一步去了澜城。臣忙完望都事宜,恐怕也要前往一趟。近来没太多功夫Jing力打磨另一只,担心完工得等到明年。殿下见谅,日后补上。”
谢重姒一愣,心说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又想到宣珏向来不多管闲事,受累奔波,肯定是戚文澜有所求,也不由得软了几分心肠,说道:“……老将军上辈子虽说是寿终正寝,但也就几年光景,而且晚景病痛伤风。其实都一样。但文澜可能更受不了。”
宣珏执起她手,不轻不重“嗯”了声道:“总归是有这么一遭。他能熬过去的。再者殿下尽可能不要冒进。等我回来。”
谢重姒知道他在说近来朝政,偏生要曲解他意思。
“我做什么事儿冒进啦?”她笑得乖张,“我不是只对你冒进吗离玉?”
宣珏:“……”
谢重姒见他不语,得寸进尺,道:“不是吗?本宫一直都循规蹈矩,遵规守纪。”
她毫无顾忌地揩油,爪子摸上宣珏侧脸,刻意拖长话音道:“若非美人太让人动容,本宫冒进个什么呢?”
宣珏:“…………”
他无可奈何地摁住她爪子,实在是怕了她一有机会就煽风点火——说到底还不是清楚他不敢胡来?
宣珏拿她没法子,威胁的话也说得没甚脾气:“殿下再胡乱折腾,珏便告辞了。”
谢重姒眨了眨眼,出乎意料地收回手,坐到一旁,托着脸瞧他,道:“行吧行吧,说,还有什么事儿?”
宣珏便将近来暗涌娓娓道来,指尖叩击桌案道:“殿下,你的人手尽可能不要撞上江蒙两家。臣暂不清楚他们是否有所接触,又到了哪一步,但不对劲。”
情报过少,他的人手又不可能遍布大齐,但宣珏直觉向来准确,还是和谢重姒道明。
然后一抬头,发现谢重姒在笑眯眯地看他,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宣珏半真不假地皱眉:“殿下!”
当她西席夫子,恐怕得被她气到。
谢重姒“哎”了声,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遍他说的话,嘴像抹了蜜一样,甜言蜜语不要银子:“离玉说的每个字我都有很认真听啊。喏你看,没心不在焉呢。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宣珏静静看她,耳尾染上chao红。
尔玉素来随心,只要她想,明目张胆的爱意举动,能让任何人都感觉被放在心尖上。
真挚浓烈,暖如冬火,艳似骄阳。
他根本拒绝不了,过了半晌才轻声冒出一句:“重重,等你皇兄回来,我就把圣旨给陛下展阅,可行?”
“行啊。都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给父皇看都可啊。”谢重姒分外开明般挥了挥手,“你现在给他没问题。不过他焦头烂额的,万事在心,恐怕真的会怪罪你,还是过上些许时日吧。”
宣珏垂眸,忽然有点不想离开了,但晚间仍旧有事,他只能谨慎克制地吻了吻谢重姒额头,被她反过来啃了口唇也不恼不气,然后匆忙离去。
身影清隽,抱月而归。
望都到澜城千里遥距,戚文澜匆匆赶到时,已是近十日后。
时值正午,阳光正浓。
秋老虎在南方城镇散落最后余威,逐渐枯萎的爬山虎布满将军临时居住的小院。
戚文澜被药味熏得喘不过气来,顾不得脱盔卸甲,快速走入院内。
戚老将军半昏不醒,手底下人想起他的嘱咐,战战兢兢要叫醒他。
戚文澜喝道:“叫醒个屁。老家伙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啊?由他休息!”
于是,下属只能焦头烂额地跟着等,也不知将军猴年马月能醒,小将军也不吃不喝地守着。
间或有下人端来膳食,戚文澜也只是摇摇头,道:“没胃口,放着吧。”
他心里终究还是惶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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