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汝姗低眉,只是沉默地捏了捏手指,这才发现手指上的伤被人仔细地涂着膏药,失神地盯了片刻。
她在高烧时,一直感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
——是他吗?
“醒了啊,我来看看。”张春一听宁汝姗醒了,立马领着药箱赶了过来。
“呜呜,姑娘醒了。”紧跟着进来的扶玉趴在她腿边,哭得撕心裂肺,“扶玉永远都和姑娘在一起。”
容宓坐在一侧,闻言笑说着:“你这个丫鬟不错。”
“当日在宫中和容祈大吵了一架,后来又偷偷跟着冬青去了梅园,一双腿生生磨烂了鞋子,后来还是她一边哭一边带着冬青出了密林的。”
宁汝姗低头注视着眼睛红肿的扶玉,嘴角笑了笑,认真夸道:“扶玉真厉害。”
“她当时跟在我身边大概也学了一些。”她对着容宓解释着,随后又摸了摸扶玉的脑袋,“就知道扶玉很厉害,叫你学字还不愿意。”
扶玉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闻言只是收了眼泪,梗着脖子说道:“我就跟着姑娘,姑娘识字就好,识字太累了。”
“你是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碍事。”宁汝姗看着她眼底的黑青,笑说着,“你休息好了,最近帮我带一下岁岁,岁岁可太吵了。”
原本要拒绝的扶玉,瞬间Jing神起来,连连点头应下。
“还是你有办法,扶玉吵死了。”一直把脉的张春冷冷说道,“退烧了不错,脖子还疼吗?再晚送回来一会,我棺材都给你备好了。”
宁汝姗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牢牢禁锢着,微微一动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疼,听着张春冷嘲热讽的话,又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小声灭着火。
“张叔怎么生气了啊。”
“不该生气?”张春粗黑眉毛一挑,Yin阳怪气说着:“扶玉虽然爱哭,但是有句话说的是对的。”
“这些人都不好!那些枉死之人都是人祸,与你何干,让你身陷险境,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心中,如今你也知道整个春晓计划了,安心随我回山中过日子,若是天下太平,天大地大任你去,若是国破家亡,也是他们的事情。”
张春这次看着宁汝姗,神态竟然是难得的认真。
他一向只把自己在乎的人放在心尖上,其余人不论高低贵贱皆是草芥,能在阎罗手中夺生死的人,自然张狂冷漠。
这一次,他是真得想要宁汝姗离开临安。
他始终谨记着韩铮当年的话,保护好梅姗母女,梅姗自裁已让他愤而不安,那日又见宁汝姗浑身是血被人抱回来,自然又惊又怒。
宁汝姗盯着他,下意识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容宓。
容宓眉眼低垂,并不多话。
“你知道你那刀……”张春见她如此行径,突然大怒,“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若是割到大脉,你,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吗?”
他喘着气,压低声音怒斥着。
一侧睡觉的宁岁岁被惊醒,警惕地睁开眼,皱着眉,看着张春,又看了一眼娘亲,突然小声嘟囔着:“在吵架吗?”
张春一脸愤怒的表情堪堪收住,宁汝姗伸手拍着宁岁岁的肩膀。
“没吵架,睡吧。”
宁岁岁却是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爬到宁汝姗和容祈中间,一手拉着一人,明明眼睛困得都要闭上了,嘴里还是认认真真的劝架着。
“不能吵架哦。”
“至少也要为岁岁考虑一下。”张春握着宁岁岁的小手,随后又小心拨下,放进被子里。
宁汝姗怔怔地看着宁岁岁安然的睡颜。
“张大夫。”门口传来容祈平静的声音。
张春闭上眼,瞪了宁汝姗一眼,狠狠甩了甩袖子:“我给你三日时间。”
容祈被张春推开,只能目送他离开。
“我也要回去了。”容宓起身看了眼沙漏。
“我让冬青送阿姐回去。”容祈说道,严肃吩咐着,“这些日子出门一定要带人,今日阿姐独自一个人来,可不行。”
“知道了,啰嗦。”容宓拢了拢纱袍,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有话可要就赶紧说。”
屋内很快只剩下容祈和宁汝姗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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