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玙冷了面色:“城防营距离灯市不过两条街,来回一盏茶的时间,而你却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今日灯市上并没有见到你的兵,试问你的兵去了何处?我在灯市走了几遭,你莫说是我碰巧没有看见。”
李烨脸色难看,今夜来谢玙处求救是因为她不参与任何党争,不属于皇帝一脉,也不属于太后的人。朝堂上的人对谢玙都十分看重,这样的人来为他说话是不会遭人怀疑的。
可是谢玙开口就点破了今夜的秘密,打脸打得太快了,他想起谢玙是文臣,不懂布防,狠狠心扯谎道:“今夜刺客来袭恰是换防之际,您看不见巡防营的因为在换防。”
谢玙不点破:“既然是在换防,你何故来寻我?”
李烨一噎:“可那些文臣不讲理,非说是我的疏忽。”
谢玙心情不好,不想与他争执,道:“既是如此,你去找陛下,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宫门应当开着,你进宫面圣。”
太傅不讲情面,冷得不近人情,李烨心中担忧,面上仍旧在坚持:“您当时也在灯市,您可否为下官作证?”
“作证?”谢玙双眸清明,听到这么一句话后变作凌厉,“刑部左侍郎文与可躺在谢府内,生死未卜,我如何替你作证?”
“文与可?”李烨诧异道,脸色皱纹深了不少,想起酒肆内血腥的场面,心中愈发害怕了,冲着谢玙揖礼:“今夜的事是下官疏忽,望太傅搭救一二。”
谢玙摆手:“今夜之事的原委只有你自己清楚,你都已做了,寻我有什么用。”
李烨整个身子冷了下来,今夜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上面给的话的是让他慢到一刻钟,可眼前的事与早到晚到没有半分关系,而是上百条朝臣家眷的性命。
他闯的祸大了,不,应该说他被人陷害了,今夜发生的事肯定有人来背锅。
这个人就是他李烨。
谢玙吩咐弄琴送客,自己心中烦躁,指腹不断摩挲着扶手,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拧得更紧,四肢冰冷,就像坠入冰窟一般。
顾凝见她彷徨,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身就走了,谢玙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
谢府的灯火燃了一夜,同样的是,长安城内多人未眠。
谢玙枯坐一夜,递了请假的奏疏,同样,朝堂上多人未去朝堂,府上挂了白幡、大摆灵堂。
赵冕面对这样的事情后用了半刻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竟有人在天子脚下行凶,刺杀数名大臣家眷。
巡防营的守卫看似坚固,实则就是废纸,不需朝臣弹劾就将李烨丢去了刑部大牢,刑部左侍郎文与可未醒。刑部尚书不敢接受棘手的案子,向皇帝请了旨意,让谢玙在旁协助。
刑部尚书顾铮拟了伤亡名单,朝臣被杀有五人,家眷高达四十无人,百姓不计在内,户部尚书钱时澜妻儿都命丧酒肆内,钱尚书接到消息后,整个人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谢玙看过名单后,一双眼底覆满了Yin霾,冷笑连连:“天子脚下,太过猖狂。”
顾铮点头:“陛下也是因此大怒,你说钱尚书孤身一人,醒来后可如何是好。”
谢玙又看了一遍,视线定格在钱时澜几字上,眸色动容,没有回答顾铮的话,反问起百姓伤亡。
顾铮道:“当时混乱,百姓尸体运送到京兆尹处,眼下还有的没有来认领,等认领后才录入。”
谢玙不喜他这先朝臣后百姓的态度,便道:“此事闹得太大,不如给死者家眷发些抚恤金,一人五十两银子安抚,免得事情闹大了,朝廷的面子也不好看。”
顾铮皱眉,那些大臣家眷都还没有处理,怎地就先处理百姓的,他不想应,谢玙又道:“此事闹大了,刑部查案诸多麻烦,您自己想着办。若是他们日日来闹事,堵着您的路,那您有三头六臂也是不成。”
这么一说,顾铮就答应了,道:“我即刻和户部侍郎商议下,您先看着查。”
顾铮借机溜了,弄琴少不得骂骂咧咧:“顾大人就是不想得罪人,想让您出头,您怎地就答应了。”
“随他,不愿查我来查,他会后悔的。”谢玙捏着名单起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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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比起往日热闹许多,赵璨惦记着先生的早膳,饿着肚子巴巴地等了一个晌午,婢女告知先生出府去了。
赵璨感觉天都榻了,坐在屋里哭了好一阵,最后萧坤宁实在看不过去了,拉着她去谢府厨房,亲自给她做白糕。
厨娘见到两位姑娘不敢懈怠,步步跟着两人身后,萧坤宁要面团,她就揉面。
萧坤宁要热水,她就生火。
萧坤宁要食材,她就赶紧备好。
赵璨觉得有意思,唤走厨娘自己去灶下添火,上头萧坤宁将自己捏好的糕点一一放入锅里,嘱咐赵璨小火蒸着。
两人配合得也很默契,厨娘在旁边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两人将厨房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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