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一路小跑,待回了自己的房中后便立即收拾自己的行李。
如今齐家上上下下也只有周叔一个仆人,门房自然没有人看守,她自己开了门,做贼似地离开了齐家。
周叔拿了药回来后,想去叫春杏煎药,到了后罩房,却发现她房间大门正大喇喇地敞开着。走近一看,里面好似被贼人光顾了一遍,乱成一团。
再看柜子里的衣物,此时也都不见了。
显然,春杏卷包袱走人了。
周叔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温家的人行事竟这般不成体统……
无奈之下,周叔也只能自己拿着药回去复命。
新房里,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对襟棉袄,僵硬地站在齐延对面,怯生生地说道:“大……大哥,我刚刚在房中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身上好似还拿着东西。”顿了顿,目露担忧,“咱们家里是不是进了贼?”
齐延打量着眼前的妹妹,明明是在家中,却难掩脸上的紧张。也不敢抬头看他,只低垂着头,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犹记得,当年家中还未出事时,妹妹那时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最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尤其喜欢和他亲近。每次只要他从书院下学,她便闹着母亲要来寻他。
然而时过境迁,却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在怕他。
想到这些,齐延搭在轮椅的扶手处的手指一僵,又缓缓松开:“无事,如今家中也没什么好偷的。”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补充了一句,“应该是你大嫂带来的陪嫁丫鬟,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
齐渺渺闻言,有些懊恼地“噢”了一声,觉得自己不该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过来打搅大哥。她拘谨地站在那里,正准备寻个什么理由离开,便听到大哥说话了。
齐延注意到妹妹身上穿的衣物好似都是两三年前添置的,如今袖口都有些短了,便道:“你现在身边没有丫鬟婆子们照料,要是缺了什么,记得跟周叔讲。”
齐渺渺忙不迭答应着。
齐延又道:“府中上上下下只有周叔一人打理,他又时常不离我左右,偶尔可能顾忌不到你。你要是有什么不便的,告诉我,或者你二哥,也是一样的。”
齐渺渺自是连连点头,很是乖巧:“大哥,我记住了。”
话毕,兄妹俩又是无言,空气里漂浮着些许尴尬。
所幸,周叔很快便来了。
一进门就发现小姐也在,问了好之后朝齐延说道:“大爷,夫人带来的那个陪嫁丫鬟,自己收拾东西跑了。”
齐延点头:“这事渺渺已经和我说了,跑便跑了吧。”
周叔举着自己刚拿回来的药,眉头紧皱:“可是夫人现如今还在病中,家中又没有其他的丫鬟婆子,谁来照料她?”
这倒是件难办的事,温以菱毕竟是个女眷,粗活也就罢了,但那些需要近身的活周叔是决计帮不上忙的。
齐渺渺见大哥面露为难,倒是鼓起勇气站了出来:“要不……我来照顾大嫂吧。”
齐延不太放心:“你年纪还小,照料病人不仅累,还很繁琐。”
齐渺渺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马上就满十岁了,而且我平日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没什么事做。”
齐延听出她话里的落寞,平日齐蒙上学,自己又每日待在书房里,齐渺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是觉得孤单了。过来帮帮忙也好,反正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温以菱命不久矣,这话还需给她说明白,别到时候把她给吓着了。
齐渺渺听后,却并不害怕:“大哥,我不怕。”
既然齐渺渺都这么说了,齐延也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昏迷中的温以菱却是有嘴说不出,显然,齐延这一家人是已经把她当死人看了,可她还没死呢!
她仰头望着那硕大的光屏,过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显示程序正在加载中。她虽搞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猜测着或许只有等它加载完毕后,她才能醒来。
齐渺渺性子较内向,但做起事来还是十分积极的。和自家大哥交代了一声后,便转身进了里间。
一进去,便注意到正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盆水,帕子还整齐地叠在盆沿上,只是盆中的水早已凉透了。
齐渺渺端着脸盆出去,让打算去厨房里煎药的周叔把水烧上,等会她好给大嫂擦洗一下身体。
周叔见她人小,忙接过脸盆,说道:“小姐,等水热了,小的就给你送来。”
齐渺渺点头,见自家大哥正一发不言地坐在外间,不知在想着什么。她担心自己打搅了他,忙悄悄退了回来。
她将床幔挂了上去,这才瞧见了里面的大嫂。发现大哥之前所说并非唬她,大嫂确实是一副活不长的模样,她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大嫂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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