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彬僵在原地, 半寸都不敢挪动,仿佛身后的一切,是个梦幻虚影的泡沫, 担心哪怕是呼吸声稍大些, 这泡沫都会被惊得支离破碎。
直到听到一熟悉又陌生的女声,盈盈答了一句, “正好得闲,便想来竹林中,采些竹叶回去泡茶喝罢了。”
林中的声声竹涛,都不及这微弱的声音, 能够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章文彬终于扭过身子,回头局促不安得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直到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他的指尖, 终于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是她, 真的是她!
可是,又不像她。
当年大名鼎鼎, 艳绝京城的于五小姐,不仅是相貌出尘, 才品更是一绝,娇矜之余,难免会生了几分对己不对人的傲气, 在各种诗会酒宴上见了, 除了对她那自小订婚的未婚夫梁鸿云,能展几分笑颜以外,从来都是一副清艳孤绝的模样。
可眼前的她,却同那小婢女有来有往, 言笑晏晏说了好几句话,十分平易近人。
天上月,变成了掌中星。
虽还是那么熠熠闪光,但总归是沾了许多人间的烟火,可让人一手束缚掌握。
章文彬心中只觉钝痛不已,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磨难,才能被如此磨平了嶙角,对以往不会在意的小婢有说有笑?
他这些日子着人四处去寻,只查到了她被地痞无赖sao扰,甚至还闹上了官府,他心急之下快马加鞭赶了过去,她们一家却已然搬迁,了无音讯。
人人都称赞他,才刚上任户部,便理清了晏朝的户籍之事,制定了一套计算严明的家户编查法,可由上至下推广开来,对今后预测晏朝民生动向大为有益。
但谁人都不知,他日夜俯首案牍,研发、推广此法,不过只是想寻到眼前的女子而已。
他身侧的小厮阿潘,亦认出了温萦柔,瞧着章文彬这般揪心的模样,阿潘不禁问到,“少爷,要不要上前去说几句话?”
章文彬朝前踏了一步,却又回过神来,顿住了身形,他低声训了一句,“胡说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
此地乃是摄政王的家宅,宋楚平独居的青竹院。
近日未曾听闻宋楚平有纳什么通房侍妾,那她定然是在青竹院服饰的婢女,再瞧她身上的衣着,与那小婢毕恭毕敬的态度,一看就知她不是寻常的洒扫粗使。
如今不知她的身份,就贸贸然上前搭话,岂不是平白给她添了麻烦,让她遭人非议过得更为不易?
章文彬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舍得直接离去,他兀立在林中,炯炯望着那个着蓝衣的身姿。
或许是那目光太过炙热,温萦柔心有感应,眸子直直朝章文彬的方向望来……
四目而对,相触半瞬,立即弹开。
温萦柔见有男宾在,忙垂下头,转腕屈膝做请安状。
那双眸子清冽透亮,无欲又无忧,章文彬只觉得日月倒旋,天地失色,他被瞅了这么一眼,心中开始发慌,勉力稳住了心神,这才脚步漂移着朝北而去。
直到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端坐在了自家的马车中,章文彬才吩咐阿潘道,“你同摄政王府的小厮素来交好,去打探打探,她在王爷身侧……”他心尖颤了颤,“……现下是何身份。”
他又不放心嘱咐道,“切记,莫让旁人察觉。”
阿潘应了,但还是劝道,“少爷,你何苦还要执着,于五…温姑娘现在眼看已经入了奴籍,无论如何,你同她此生都再无可能,知道了又有何用……”
“闭嘴。”平日里好脾性的章文彬,剑眉紧蹙打断了阿潘的话语。
“你既然这么多话,便下车走回去吧。”
阿潘叹了一口气,掀帘跳下了车,才走了没多久,窗帷中便伸出来个暖手炉,阿潘接了,嘟囔了句,“就知道少爷你心肠软,舍不得让我吹冷风。”
竹林中,温萦柔瞧着时间差不多,便开始朝主院走去,还未踏上台阶,便有一个小婢夺门而出来寻她,“萦柔姐姐,二爷让您马上回去伺候。”
温萦柔应了一声好,迈着步子就走到了厢房外,竹影低声道,“二爷当才同两位爷议了许久的事儿,现下头疾好似又犯了,你快去给爷按按吧。”
她跨进门一看,宋楚平果然躺在了榻上,眉间微蹙,似有不适。
她立马搬了个绣礅在床头,用屋中常备的帕子净了手,才伸手朝宋楚平的额间探去,她一面轻柔地给宋楚平按着各种xue位,一面柔声问道,“二爷,这次可还是头颅左侧疼?”
宋楚平蹙着眉,闷声“嗯”了一声。
温萦柔立即调整了按摩手法,针对病症处,按摩手法侧重了起来。
过了不久,宋楚平果然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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